86(1 / 2)

季霄云疼得一懵,秦容意也挣开他的手,冷静道:“我们不能走!我们若是走了苏折也撑不了多久,他体内还有好几只天魔!若是这些天魔被画吸收了要怎么办?到时候不光是我们,整个曲明镇都逃不出的!”

季霄云立刻如醍醐灌顶,清醒过来道:“对,现在必须摒弃一切门户之见,留下来帮苏妖官对抗这副画!”

苏折此刻的纸面化蔓延已经从指尖扩散到了手掌,可他居然还能冷静下来,不紧不慢地凝聚火焰,居然攒聚出了最后一点儿虚实之火。

虚实之火一起,直接从空间上切断了他的这只手掌。

换算过来,这手掌也不过就是金乌的翅尖,斩得起!

苏折捧着鲜血淋漓的断口一咬牙,翻身滚开,到了安全地界,挡在几人身前。

“既然要留下,那咱们就一起杀上去!”

季霄云眼眶莫名地一热,苦笑道:“今日能与苏妖官一起并肩作战,倒也是件奇闻,死了也不算无趣。”

他手中的孟光摇脑袋则一脸正色道:“那你把我的脑袋抱得高一点,必要时把我的脑袋当武器投掷出去……”

“额……这就大可不必……”

那道长忽的发出一阵阴森诡异不似人声的咯咯怪笑,接着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形蜘蛛般的诡异姿势,完完全全地爬出了画框,落到了地上。

“今日你们都得成为我的一部分,又何须顾忌谁先谁后!?”

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四周的二维化趋势竟然有大大增强之象,空间的塌陷好像不可抑制的海浪似的一层层流动出去。

可是忽然,吞噬众人的二维化海浪停止在了半空。

不但停止,而且还一点点地逆转、回到了它最初的位置。

一处突兀出现的黑雾,凭空撕裂了纸面化的门口,如离弦之箭似的刺向了大堂的中央,然后在苏折的惊讶之中,在孟光摇的不可置信中,在秦容意和季霄云的惊恐难言中,那道黑雾现出了它的原型。

那个只在梦中与他相会,只在心声中与他互相吐槽的行幽!

苏折惊喜到几乎叫出来,只觉得眼前的浓厚肃杀气氛,瞬间变成了安稳与平静的灿烈天空。

他来了!

他居然亲自出手了!?

而行幽站在大堂中央,轻轻抬眉,先是凝神看了一眼惊喜到几乎叫出来的苏折,眉眼间竟是难得的柔和。

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格外地像一个专注看待恋慕者的凡人,眼中似乎也只看得见苏折一个人,连笑也是对着他一个人笑,呼吸也是为了他一个人而呼吸,仿佛心心眼眼都在说——我若再不来,你都不知要如何了。

可下一瞬,他看到了苏折那断掌。

还有那鲜血淋漓,滴滴答答的惨状。

他眼中的柔和和笑意忽的完全消失。

行幽转头看向那道长,眼角眉梢便猛地一折,周身杀气凛冽,像是一把利剑折成两半,化作双眉飞挑、戾气与杀气四散而流!

“你区区一副【未完成作】,凭着几分颜色姿态,还想吸了我的妖官!?”

畸形爬行的道长身上微微一顿,怨毒的脸上竟然显出了些许困惑之色。

“你……你竟和我……是一样的?”

“一样个屁!”行幽几乎不可一世地嗤笑,“就算我们都是因为那老东西而降生,但本尊早已接近完美,而你不过是一个草稿,是个早就被老东西搁置放弃的丑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苏折猛然一惊,瞠目结舌,仿佛被什么东西当头来了一棒,满脸愕然地看向行幽。

眼前这个丑陋畸形、容如天魔的道长,这副没有完成的莲台道长与八童子图,没有任何姓名与题款的作品……

居然是出自于画祖!?

这场灾难的源头,居然是因为画祖画了一副草稿画,然后挖坑不填!?

第125章 一幅画在发疯

苏折眼见行幽突兀地甩出这个答案,一时只觉得脑袋轰轰嗡嗡的,怎么也想不到,他千防万防的这个无名画,居然是画祖没有填好的坑!

他是如此震惊困惑,而孟光摇却不管其他,只是热泪盈眶地瞧着行幽,欢天喜地地喊道:“尊上来了就好!只要您在,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是如此激动欢喜,捧着这个脑袋的季霄云却已是面色惨白如纸,他见着魔尊出现,却仿佛遇到了一个比无名画作更加可怕、诡异、难缠,甚至是霸道的对手。

遇到画,还有联手破敌的机会。

可遇到这么一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霸星魔主,他和秦容意岂有性命可活?岂非之前的一切挣扎都成了如今的徒劳无望?

他是如此想,那秦容意的面色却更加晦暗不明,与其说她思考的是如何保命,不如说她对苏折与魔尊的对话更感兴趣。

魔尊说自己是完成品?

还说他与这幅画同出一源?

这是什么意思?这能代表什么秘密?

她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寒,只觉自己似乎是窥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因此越发不可能活下去,而苏折似也不忍这二人遭劫,干脆看向行幽,又看了看那四处受辱深重,面目逐渐狰狞的道长,想到了个转移话题的好法子。

“你说这副画是画祖画的?就它这丑模样,怎么可能?”

那被重重黑雾掩盖的道长就像个向外喷发煤气的罐子,而且还是一个被人踩了一角的畸形罐子,他扭着变了形的脊椎,动着反关节的肢体,面色发青道:“你们说谁丑陋!?说谁不配!?”

行幽笑道:“说的便是你啊,丑东西。”

他接着不顾对方渐渐失了恐的神色,只一眼瞧向苏折,旁若无人地解释:

“画祖一生中确实有不少完成品,可也有许多是寥寥几笔就搁置下来,没了兴致就不再完成的废作、未完成作。”

“这些废作大部分会被销毁,以防着它们成精作怪……可是也有一小部分的废作得以保留,然后在画祖隐居遁世之后,就必须忍受无尽的等待与岁月的侵蚀……”

“可就算颜料被侵蚀了一些,这毕竟也是画祖的画,再如何潦草也有一定的权能……篡改记忆和图像大概就是它的权能吧……不是什么大本事,但唬人是够的。”

行幽厉眼一扫,把在场的两个修士看得如同灰尘一般,毫不在意。

“至于这幅画为何会在这儿作妖……我想它是等了太久,发疯了,就这么简单。”

苏折惊道:“一幅画也能发疯?”

行幽冷笑:“那可是画祖的画,当然能有自己的意识,有意识就会疯狂,这很正常。”

两个画轴山的修士被这层巨大的信息流炸得脑袋嗡嗡直响,理智几乎被淹没的时候,那扭曲关节如扭曲自己十根手指的道长,已发出一阵阵尖利癫狂,悲哀又冰冷的怪笑、惨笑,其笑声之怪异扭曲,就像几片小刀在人的头骨上摩擦起舞。

“我没有疯,只是等得太久太久了。”

“画祖明明说好了要来完成我,可我等了他足足三千年!”

“在这三千年间,我被那么多的修士凡人辗来转去,数番易手,无论他们如何对我,我都没有伤过一人,害过一个,我从未行差踏错,总是规行矩步,可是我等了这么久……我才发现……画祖他根本就没办法回来,是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我才必须出手,自己完成自己!”

一幅仙人的画成了精怪,居然耐不住性子,想要自己完成自己?

这一大段话像是投入血液的燃烧石一样,叫每个人的身上都随之一热,连脑袋里的想法也被搅乱了。

苏折被这个荒谬离奇却又可怕的想法震惊得没话可说,可转念一想行幽,猜测他当时出走画轴山,是否也是受不了没有眼睛的残缺呢?

他是心有别想,那季霄云却是目光一震,也不管恐惧了,只上前斥责道:“荒谬至极!你身为画祖随手起就的一幅画,就该等待主人回来完成自己,岂能自己把自己完成?”

道长咯咯怪笑道:“画手弃了画而不顾,我自己完成自己又有什么不对?难道我就得去等一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仙人?”

秦容意却叱道:“画祖不过是暂时隐居遁世,怎么会回不来?”

季霄云补充道:“你只需潜心等待,等待画祖重新出世,他自然会补上你的颜色线条,叫你成为一副完整的画!”

道长以一副异常诡异的神色看向这二人。

他的眼睛通常瞪得十分呆板,如今却圆睁怒目,犹如两颗灌满了怨毒和仇恨制成的玻璃球,阴郁的脸上一抽一动,像是藏了毒的袋子,瞬间抖搂出了一句可怕的讽刺。

“重新出世?”

“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能补齐我的颜色!”

季霄云眼中一空,好似听到一句根本不能理解的话。

秦容意似脑中传出轰隆隆地一声巨大声响,仿佛刚刚从门上炸出了一个巨大荒诞的口子,从缝隙里透出了一丁点儿的阴森真相。

“你说什么……”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