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分九尺,一丈成魔。我本无意登峰造极;只为头顶一片青天!且看一代魔尊有憾无悔的快意人生。。。
傍晚,庐阳村道,三位少年渡步缓行。
当先一位羽冠华衫,其神色悠然,行进间不时指点道旁风物。
时值春尾夏头,万物峥嵘,村道旁野花烂漫,青草葱葱。
“此处虽然鄙陋,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华衫少年一脸怡然。
身旁随着他的两个少年一着青衣,一着黄杉。
着青衣者目光灵动,闻言凑趣道:“祝龙兄贵足踏贱地,这些花草倘若有知,怕也要自惭羞愧呢。”
那被唤作祝龙的华衫少年微微一笑,“子墨兄过誉了。”
似嫌青衣少年子墨的恭奉太过媚俗,转过头时,祝龙嘴角撇了一下。
他环顾间又见一棵青松拔地而起,遂评道:“这棵绿松倒是难得,不仅枝叶繁茂,树干也是笔直,当可谓之‘君子松’”。
另一穿黄杉的少年道:“祝龙兄,我知你喜爱松树,但以君子比之,未免太过了吧?”
祝龙笑道:“你知我为何独爱松树?”
未等黄杉少年答话,青衣少年子墨道:“本来我不知,可闻听祝龙兄以君子比此松,我反倒猜出来了。”
祝龙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子墨道:“宁折不弯,视为德,枝叶繁茂,可视为才,德才兼备者方为真君子,正如祝龙兄这般啊。”
祝龙哈哈大笑,这番颂词才真正挠到他的痒处,欣然道:“知我者,子墨也。区区愿以松为志,修德修身,真君子三字,却是万万不敢当的。”
黄杉少年刚被子墨抢了一回,赶忙道:“祝龙兄过谦了,你天份之高,放眼整个武院不做第二人想,且心志高远,正可谓是德才兼备,若你都不算君子,谁还敢称君子了?”
祝龙闻言果然更加高兴,摆手道:“青河兄谬赞了。”脸上却难掩得意之色。
那黄杉少年原来叫作青河,与这子墨真可谓是‘平分秋色’。
许是心心相惜,青河道:“子墨兄却也不凡,才思敏捷,见微知著,与二位相处虽时日不长,却已受益良多了。”
子墨一听,来而不往非礼也,笑道:“青河兄才是难得,出身名门世家却不倨傲,能与二位相交,实为子墨之幸。”
三人边走边继续这般的吹吹打打,转过路口,前方出现了一幢木屋。
一个布衣少年正好从木屋中窜出,双手捧着一尾跳跃的鲜鱼,他快步走到院中的石砧旁,‘啪’一声,将鲜鱼拍在了砧板上。
只见他左手按鱼,右手拿刀,唰唰几下便将鱼鳞刮净,再侧一刀剖开鱼腹,清理内脏。
其手上动作极其娴熟,待清理完毕时,鲜鱼依旧跳跃不已。
三人遥望布衣少年,子墨道:“祝龙兄,这便是你说的那人吗?”
祝龙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青河打量少年:“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祝龙闻言斜瞥了青河一眼,心中不屑,暗道:“此人注重表面皮相,实在肤浅。”
子墨道:“我之前也听过他的大名,真是想不到,他竟然八脉俱废,也算得上是天下奇闻了。”
祝龙道:“我倒觉得没什么稀奇,天生万物相生相克,哪有完美无缺之人?只因他天赋太强,才导致身有大缺憾,中正平衡才是正道,似他这般穷极一端,终究是难有作为。”
子墨点点头,“祝龙兄说的是,如兄这般人物,才可称得上天赋异禀。”
祝龙心中窃喜,轻叹道:“宁静才能致远,锋芒太甚天不佑之啊。”
说话间三人行至少年近前,祝龙一拱手,“白兄!”
布衣少年兀自摆弄鲜鱼,闻言一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的三人。
“哦,祝龙兄啊,这二位是。。。”
“子墨,青河,白兄好!” 二人同时拱手,布衣少年放下鲜鱼,拱手还礼。
祝龙道:“我等下学路过此地,便顺道来拜会白兄了。容我引荐,这位青河兄,乃今次会武乙院的第四名,而这位子墨兄,则在丙院摘得了探花。”
少年道:“祝龙兄多礼了。”
又对着青河、子墨一拱手,“祝贺二位,多谢抬举了。”
说完,少年重又拾起鲜鱼,低头自顾摆弄起来。
子墨与青河正欲争相吹捧祝龙夺得四院总冠军,见少年如此,又生生憋了回去。
祝龙眉头一皱,待要搭话,却一时找不到由头。
踟蹰半天道:“既然白兄有事在忙,那我等告辞了。”
“好,恕不远送”,少年头也未抬。
在青河与子墨看来,这少年似乎颇不知礼,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短短一个月间祝龙的第四次拜会了。
这少年其实并不姓白,他复姓白燕,单名一个飞字。
只因复姓者多现于名门巨贾之家,他这么个破落少年,每每说出姓氏,总是惹人讥笑,便托称姓白了。
不久前,白燕飞曾与祝龙同在天行武院习武。
那里是天行国首屈一指的武备人才培训基地,军中将帅有九成出自于此。
武院共分四院,分列王国东西南北,按甲乙丙丁排序,祝龙与白燕飞便是甲院的学生。
在学院时,白燕飞地位超然,天资悟性之强,震古烁今!
他曾一天就熟习全套雁翎剑法,并凭此在三十招内击败教授剑法的武师。
也曾参研武院中残缺不全的武功秘本,仅凭自悟,就补全了其中的八招。
诸如此类者还有很多,不胜枚举。
那祝龙自小也是出类拔萃,向来不肯屈于人下,可面对白燕飞,却连嫉妒之心也难以生起,皆因差距实在太大,云泥之别,也就不奢望其项背了。
时值乱世,朝廷重武轻文,朝堂官府中的些许文职早被世家子弟抓分一空,穷人百姓家的孩子若想出头,习武从军是唯一的途径。
以白燕飞的表现,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趋炎附势之下,便如众星所拱之月一般闪耀于学院之中。
祝龙也曾是众星之一,其阿谀献媚之能比子墨、青河之流尤有过之。
刚刚的三人之行,若把他换做白燕飞,子墨就成了他自己,只是白燕飞并不像他一般喜欢谄媚之词罢了。
一个月前,天行武院四院会武,各院取前十名着重培养,以做将帅之储,一旦入围,毕业后起步便是参将,正五品官职,不仅自己飞黄腾达,捎带着家人也是一朝升天。
因此,全院的学子们都跃跃欲试,虽对那状元一位早不存奢望,但好歹还余下九个席位。
此次考核分‘演武’与‘探脉’两项。
演武即武技展示,各院的学子入学以来,已经考核过很多次了,而探脉一项则是首次。
因习武之人开脉的年龄最好是在十五岁左右,若是年龄太小,脉络尚未完全成型,就不好判断其特点了。
以后习练内功,或阴或阳,或刚或柔,都要从自身脉络的特点出发。
而高明的武技辅以不俗的内力,方才可以称之为高手。
起初,果不出所料,演武一项白燕飞轻轻松松便技压全场。
可到了探脉一项,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不世出的天才竟然八脉俱废!
人头耸动间,各科目的师长都暗暗可惜,尤其是老院长,接连找了几个高手探脉,得到相同的结果后仍不死心,亲自前来查探,待惊觉自己输入对方体内的真气无一处可以容纳后叹道:“真是天妒英才!”
与老师们不同,武院的学生们大多兴奋异常。
尽管白燕飞在武院没得罪过什么人,行事也一向低调,可天才陨落这样的事情,人们总是喜闻乐见的,尤其是同在一起学习的同学,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才霎时间跌落到比自己还低的位置,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加的痛快刺激?
一时之间,武院的学子们喜大普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