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拉是一个走出山村,在大城市上班的都市白领。休假之余,李明拉回家乡陆续见到曾经熟悉的一群人。好朋友的身份转换,儿时玩伴家庭突变,老光棍短暂的一生等等,在他们身上折射出乡村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农村就业 ...
李明拉提前半小时来到饭店,像从前一样等待好朋友的到来。
窗外的天空暗沉沉的,大雨可能要来了。
李明拉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期待着。
王丹和婷婷来了,一前一后坐下,坐在李明拉对面。寒暄了几句,她们三还和从前一样要好。王丹接了一个电话,随后要求服务员换大桌,服务员很快给她们调了座位。
几分钟后,王丹和婷婷的老公走过来了,怀里各抱着一个娃。她们俩的孩子一岁不到,李明拉也是第一次见,有些不知所措。在李明拉看来,她的人生阶段还没有走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更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发生变化。
王丹和婷婷结婚的时候,李明拉在外地上班没有回老家参加婚礼,通过网络转账随了份子钱。在老家随份子也叫“送人情”,大米、柴火、南瓜各种农作物都可以用来当作“人情”。每逢红白喜事大小酒席,必不可少。现在,家家户户都能满足基本物质需求,也就很少有人送实物了,改为礼金。“人情”的字面意思,送的不止是份子,也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百还是两百,就能计算出感情的深浅。在当地,一两百块,只是普通关系。王丹和婷婷都是李明拉的好朋友,金额肯定不能太少,少了也没面子。
那一年李明拉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工资不高,一个人在大城市,除去房租所剩无几。结婚前请风水先生测了良辰吉日,两人的婚期前后没差几天。李明拉分别送了同样大小的“人情”,一千块就支出去了。对于李明拉来说,这是一笔非常大的支出。随后的一个月里几乎是以不吃晚饭,或是随便应付一些,来弥补自己的虚荣与逞强。
王丹和婷婷的老公都是李明拉的初中同学,后来李明拉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也就很少见到了。当时李明拉去市里上学是住宿舍,每逢周末回一次家。婷婷和王丹经常在她回家时来找她一起玩。三个人的友情坚定不移。友情这条线跟爱情一样,也需要双向奔赴。只要有人在拉着,有人不放手,是不会断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李明拉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每逢假期,她从遥远的外地返回这个小城市、小城镇和小山村的时候,婷婷和王丹依然会来找她一起聊聊天。她们三约好了每年聚一次,轮流请客吃大餐。
今年记不得该由谁来买单了。好朋友之间不会斤斤计较,也信任彼此不会让对方吃亏。
老周和老莫走近,看到李明拉有些诧异,哟了一声。李明拉小声的说“嗨”,习惯性的要抬手摆一摆,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王丹接过孩子,对老周说:“你去帮我拿点苕粉、鸭血还有一些素菜。”
老周嗯了一声就走向自助区。
老莫刚准备坐下,婷婷用手拍拍他:“还不快点去拿菜!”
老莫也默默出去做事了。
剩下她们三,和两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王丹和婷婷忙着逗小孩,嘴里咿咿呀呀,翻包找玩具。无暇顾及李明拉,她独坐在一旁,气氛有点尴尬。李明拉此刻不喜欢小孩,也不会逗小孩,此时此刻如坐针毡。没有人向她介绍三人局变成七人局的原因,但这一切又是这么的顺理成章。一个人成了一家人,数量单位还是一。但是变了,她知道友谊已经变了。
老周和老莫把自助菜拿过来,准备了蘸料。没有人帮李明拉拿她喜欢吃的菜,也没有人帮她调蘸料。这些作为一个成年人可以自己完成的事,她现在不想独立完成。很显然,也不能让别人帮她。于是李明拉索性不调蘸水,锅里有啥吃啥。没人询问她,没有蘸料的饭菜是否可口,也没人把话题引到她身上。王丹和婷婷只顾着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李明拉觉得自己很傻。如果提前知道她们拖家带口,李明拉也许就不会赴约。也许她来的时候有更多的准备,哪怕是给小孩准备一个小礼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变了,一切都变了。
这顿饭,李明拉根本不记得吃了什么。仿佛自己突然闯入两个陌生的家庭,来到她们家的餐桌上,看着一对夫妻在喂孩子,看着孩子在哭闹。
吃饭结束,王丹推搡老周去买单,老周不情不愿站起来,去收银台买单。
终于,李明拉的屁股可以离开那把椅子,出去呼吸空气,她感觉胸腔很闷。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外面正下着细雨,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下雨,下雨,没玩没了的下雨,又湿又冷。
李明拉迫不及待要回家,围着火炉,盖着毯子和妈妈一起看电视。
还好自己还没有变成谁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