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下,文明带着记忆重启。陈言作为末世城邦的酒保,本可安逸度完一生。但他却被两个势力之间的斗争与阴谋投进了深渊......不,其实不是深渊。虽然末世下的社会结构畸形,世界观价值观也早已随着主流秩序崩坏。但 ...
换好酒保服,陈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份工作始于晚上,结束于第二天清晨。虽然过的是黑白颠倒的日子,但想想城外那些成群的丧尸和暗藏其中的掠夺者,这样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第一批客人陆续到场,酒吧里很快热闹起来。
不出所料,在这一批客人大都喝高之后,酒吧里终于如往常一样开始出现骚动。
最初的争端也许只是不小心的碰撞、偶尔的失语或者是无聊的赌注,但在酒精和昏暗环境的加持下,这些寻常事件最终都会演变成日复一日的激烈冲突。
不过这些冲突虽然言语激烈,甚至有些气急的客人还会脱了上衣痛快地打上一架,但这种“酒吧冲突”很少会导致重伤或者死亡事件的发生。
在如今这个颓败的时代,人口骤减和报团取暖的心态,让大家心里都多了一根弦,那就是“别在城里出人命”。
像陈言所在的这个小城邦,人口不过数百,面对城外数量百倍于自己的丧尸和掠夺者,少一个人都可能会对城邦的存亡产生巨大影响。
所以面对酒吧里的争端,除了一些必要的调解——通常是为了保护酒吧的财产——陈言都只是站在吧台后面静静地看着。
因为没有人会真正玩过火。
哪怕已经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别在城里出人命”这根弦也随时紧绷在所有人心中,已经成为了一种融入血液的本能。其重要性仅次于自己的生死。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因为在冲突最激烈的角落,有一位面色通红的客人拔出了一把重型手枪。
陈言看出来,那是一把改装过的“灭尸者”大口径手枪。
这种枪通常是用来对付低等级丧尸的,但它现在在那位客人手里,枪口对准了一个络腮胡壮汉的脑门。
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
从来没有人在酒吧里掏过枪,从来没有。就算是那帮经营黑市的亡命徒,也不会在酒吧里用枪指着别人的脑袋。
而且这个持枪的红脸大汉,陈言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瞬间安静下来的环境,似乎让持枪者清醒了一下,或者说是感到了浑身不自在。但他并没有放下枪,甚至没有看向四周,而是果断扣下了扳机。
枪响之后,是几秒钟的安静,直到那个喝红了脸的壮硕男人夺门而逃,大家才似乎清醒过来。
有几个人掏枪追了出去,剩下的人有些围到了死者附近,还有些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仍旧坐在原位喝酒。
追出去的几人当中,就有陈言。
他从那个开枪者的神情中判断出了对方开枪的意图,但还没来得及喝止,枪声就震耳欲聋地传来。
枪声一响,他就知道自己快完了。
城邦的酒保有一项重要职责,那就是尽一切可能避免酒吧里出现死亡事件。
一旦酒吧里有人死亡,那他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抓住肇事者,将其交给城邦秩序卫队,要么被城邦秩序卫队押运到城外,用来转移掠夺者们的注意。
末世的法律没有死刑,但被赤手空拳丢弃到城外和死刑并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法律宣称逃过一劫的人将会重新被城邦接纳。但大家都知道,没人能逃过这一劫。
所以陈言一听到枪响,就立即冲了出去,带上了那把被他视若珍宝的改装猎枪。
他所在的城邦很小,原先只是用废弃的公共汽车和其他车辆的残骸围住的一小块幸存者居住区。
虽然几经扩大,又多了些泥土砖块和彩钢板堆砌而成的城墙,这个名为乌尔的小城,仍旧只有约十一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
从上往下俯视,则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黑夜在这个小城邦里不是谁的掩护,开枪的红脸大汉很快就在一条用废铜烂铁筑起的巷子尽头被堵住。
陈言踏着泥水走上前去,身后哨塔的探照灯打来一束光,将他的整个影子罩在躺在地上嚎叫的红脸大汉身上。
“怎么不跑了?”他走到大汉身边蹲下,一把抓起对方湿漉漉的头发。
“杀了我,快杀了我!”那大汉自知无处可逃,只是闭着眼睛疯狂大喊,迷醉的表情似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陈言见状挑了挑眉,猛地丢开手站了起来,又把手在身上反复擦了擦。
他身后的人见状顿时围了上来。
他们反复翻捡着大汉身上值钱或者不值钱的东西,那把“灭尸者”则被转交给了陈言。
不过他并不是要将其占为己有,而是准备把这把枪作为物证,和那腿上受了枪伤的大汉一并交给城邦秩序卫队。
这样他虽然还是会收到一笔大额罚单,但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
命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哪怕他是乌尔城主的钱袋子,也依然不能违反秩序卫队定下的规矩。就算城主也不能。何况他早就知道,卫队里有人觊觎他的位置而想要据为己有。
他不想给这些杂种机会。
转过头点起一支烟,他坐在一个生满锈的铁箱上等卫队的人来。
这么小的地方,晚上睡觉打呼噜的声音都可能传到城主和卫队队长的耳朵里,何况是大口径的枪响和一路追逐喊叫的声音。
估计刚刚枪一响,卫队的人就循着声音来了。那个属于城主的探照灯,就是专门给卫队指引方向的,虽然也顺便帮了陈言一把。
想到这里,他朝哨塔打了个手势,那是“一会儿来免费喝酒”的意思,对方见状笑了笑,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
陈言的手刚放下,就听见巷子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那是厚底皮靴踩在泥水地上的声音,陈言很熟悉这个声音,微笑瞬间出现在他的脸上。
“霍队长,来一根?”
“怎么回事,怎么是你?”城邦秩序卫队的霍队长并未领情,只是皱着眉看向探照灯光指向的巷子深处。
这位霍队长看上去很年轻,实际也不到三十岁。在这个年纪就身居城邦高层,确实是非常优秀了。
不过也有传言说,他其实是卫队在埃利都总部的首领的侄子,迟早会被调到那个住着上万人的大城邦里去当队长。
不过陈言并不在意这些传闻。
卫队只认规矩和钱。而他既有钱,也守规矩。因此他和卫队一直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关系。
虽然这位背景深厚的霍队长好像一直对他很不爽。莫名其妙的不爽,就像陈言挡了他的财路似的。
看到霍队长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陈言倒是表现得非常习惯。
他默默地把自制的金属烟盒重新揣回口袋,抬手指向巷子里,轻松地说道:“霍队长,开枪的人被我困在里面了。我的朋友看着他,跑不掉的。”
听闻此言,这位衣着考究的卫队队长却似乎并不着急,反而缓缓摘下手套,伸手找陈言要起烟来。
这可是这几年的头一回,陈言赶紧又把烟盒摸了出来,抽出一根递给对方,紧接着自己又点上了一根。
一支烟毕,霍队长这才戴回了手套,示意陈言带路。
不过刚走到巷子尽头,陈言的背上就冒起了冷汗。
那红脸大汉不见了。
跟着他出来抓人的人也都消失了,只有探照灯光还亮着,打在一片泥泞的空地上。
微陷的地上除了泥水,和泥水里一缕极淡的血丝,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