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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这些是千年古藤,看着细却极具韧性,光凭力气是扯不断的。”

池疏抬头打量着四周,在他们前方有一口冒着热气的温泉,周围满是高大苍翠的树木,遮天蔽日,地上随便一朵野花也足有拳头大小,空气中弥散着一层朦胧的白雾,挡住了远处的视野。

很显然,这里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而这些捆在身上的古藤,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

逍遥宗后山有一禁地,受天地灵气滋养,树木常青,花开不败,生长着许多古老而神秘的生物,加上常年弥漫着大雾,危险难以预料,故而禁止弟子入内。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来?

目前为止,梦中所有的情况姜屿已简略说了一遍,池疏隐约猜到了这场共梦的源头,可他却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未免过于荒诞了。

“喂,你们三个,不准交头接耳!”

一道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池疏抬眼望去,原先矗立在他们右侧的一颗大树竟化成了人类幼童的模样。

小树妖叉着腰走到三人面前,昂首挺胸,颇有一种小大人的气势。

“又醒了三个,真是麻烦死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微妙,姜屿看了眼其他被藤条捆住的人,心下顿时有了一个猜想。

宁秋与池疏是即将清醒时被漩涡吸走的,其余人或许也同他们一样,察觉到自己在做梦后被传来了这里,强制留在梦中。

看来除他们之外,共梦还困住了许多无辜的人。

难怪北地与外界失联,仙盟却始终没有收到求救的消息,或许这便是原因。

池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要将所有人都拉进共同的梦境中,整个北地,恐怕只有一个人有能力做到。

但如此自私且罔顾他人安危的做法,又怎么会是那个人所为?

“既然来了这里就给我安静一点,不许打扰其他人睡觉。”小树妖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又命令道:“你们也快点给我睡觉!”

姜屿可不傻,若是真的在这里睡着了,他们大概就永远出不去了。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尝试着拖延时间。

“现在不困怎么办,能不能晚一点再睡?”

“你别跟我说话,我是不会理你的。”

小树妖冷着脸哼了一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姜屿。

“爹爹说过,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是骗子,虽然你……反正你的话同样也不能相信。”

姜屿:“?”

他中间停顿的几秒是什么意思?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姜屿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漂亮?”

“那倒也不是。”

小树妖啧了一声,摇着头一脸嫌弃:“你长得还算可以吧,可爱但不够成熟有魅力,而且一看就很幼稚。”

???甜妹怎么你了

“我最讨厌和你们这种幼稚的女生玩了,不就是被我扯掉了一小撮头发都要哭着去和大人告状,又小气又爱计较,真是麻烦死了,还是隔壁山头的大姐姐好,从来不和我生气,但也不会搭理我就是了。”

小树妖越说越真情实感,甚至开始拉踩。

姜屿拳头硬了。

她头一回碰到说话比谢知予还要欠揍的。

虽然不知道被他扯掉头发的小女生是谁,但姜屿决定替这个小女生好好教训他一顿。

趁着小树妖不注意,姜屿将灵力凝在指尖,向着温泉打出,本想化水成蝶对着他迎头砸下,却没想溅起的水花滴在藤条上,霎时松了力度。

姜屿回头与池疏对望一眼,二人合力挣开了藤条,小树妖见势不妙,连忙止住话头,转身欲跑。

“站住!”

姜屿一把将他拽回来,捡起地上的藤条将他捆成一团,直接拔剑对着他的头发比划。

“喜欢扯别人小女生的头发是吧?小小年纪就喜欢手欠,你长大肯定没出息。”

小树妖不停挣扎着躲开她的剑,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你才没出息,坏女人不准碰我头发!”

姜屿一剑削断了他几缕发丝:“你说谁是坏女人?”

小树妖看着自己掉下来的头发无能狂怒:“谁削我头发说的就是谁!”

很好,姜屿真的生气了,她今天一定要把他削成光头。

就在二人吵闹间,周围迷雾渐浓,一阵地动山摇后,一株古槐拔地而起,枝繁叶茂,虬干参天。

小树妖登时闭上嘴,缩到姜屿身后瑟瑟发抖。

“何人在此喧哗?”

古槐树干上慢慢浮出一张人脸,声音苍老却低沉有力,如雷鸣一般,带着难以抵挡的威压。

池疏连忙上前将宁秋和姜屿护在身后,抱拳行礼。

“前辈好,我们无意中来到此地,不知规矩,打扰到您,实在是抱歉。”

古槐睁开木刻的眼睛,目光带着审视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

“你们可是要离开?”

池疏回道:“正是。”

“天地万物顺应自然而生,梦亦如此。是梦是真,二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皆非虚妄。”古槐沉声问道:“如此,你们可还要离开?”

池疏面露诧异,微怔片刻,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古槐再看他身后的宁秋与姜屿,二人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默然片刻,长叹一声,道:“罢了,一切皆有命数,你们离去吧。”

古槐探出枝条,从姜屿身后卷走小树妖,将他插在地里,变回了树形。

“姑娘,这小妖年纪尚轻不太懂事,我赠你一段机缘当作赔罪,还望姑娘不要与他计较。”

平心而论,小树妖说话是有点得罪人,可还不至于到要这般郑重赔罪的地步。

姜屿收剑站起身,正要说话,古槐伸长枝条在她头顶轻轻点了两下,落下一朵槐花,恰好插在发间。

古槐庄重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四周雾气也随之愈渐浓厚,直到将三人包裹其中,传出了禁地。

“我知姑娘心中所想,赔罪不过作个托词,机缘实为我赠你的谢礼,不必问我原因,日后你自会知晓。”

“站住!何人擅闯逍遥宗?”

前殿外,负责清扫道路积雪的弟子拦下谢知予,见他面生,语气隐有不善。

“你是谁?从哪儿上来的,为何没人拦你?”

逍遥宗规矩森严,若非允许,外人不得随意入内。

谢知予被弹出梦境后,记忆随之变动,宗内弟子自然不会再认得他。

“啊,你是说守在山门的那些人?”

谢知予顺着他的话回忆了一下,然后弯起眉眼莞尔一笑,语气轻松愉快。

“当然是死了,就像这样。”

话音落下,一柄木剑插入弟子心口,他蓦然瞪大双眼,似是难以置信他的草菅人命,颤抖着嘴唇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断了气。

谢知予将裹了剑气的木剑拔出,随意甩了甩剑身上的血,跨过弟子的尸体,径直向前走去。

这动静很快吸引来了其他弟子,他们见到地上的尸体,愤怒之下迅速拔剑,将谢知予围在了中心。

“不管你是谁,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老实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弟子们放出狠话,正要合力将他拿下,却见他忽然弯下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众人皆以为他是怕了,可下一秒,便听见他的笑声,好似戏谑。

今日未下雪,风却盛。

寒风吹着他的猎猎衣袂,他直起身,云淡风轻地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领头的弟子身上,眼含笑意地望着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赶时间,没功夫和你们废话,一起上吧。”

“你——!”

如此张狂的话语和态度瞬间激怒了在场所有弟子,他们不再顾忌,提剑直逼要害,摆明是要取他性命。

数把长剑一瞬之间向他攻来,谢知予神色悠然,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看似他落于下风,实际却无人能伤他分毫。

剑尖逼向他时被他轻巧挡下,他相当耐心地等候着时机,故意露出破绽引人上钩,待有人近身后便将其一击毙命,操纵性命的游刃有余,好似只将他们当作羔羊,下手没有半分犹豫。

激烈的打斗声很快传入殿内,有人终于坐不住了,拉开殿门的那一刻,瞳孔不住震颤。

地上躺满了尸体,尚有余温的鲜血淌出,将地上的积雪染红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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