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岸（2 / 2）

这十年来，他和大多数普通联邦人一样，在大众健康医院出生、接受公民芯片植入手术、上幼儿园、上小学......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

等等，特别的东西？

他想到了爷爷的那些奇怪书籍。

那些由方块单词组成的书。

其中有几本书印满了各种各样的古怪人体动作图案。

这些书是他最喜欢看的，因为书的内容主要由图案构成，没有那么多他看不懂的方块单词。

他在家没事时就会跑到爷爷藏东西的那个阁楼，随意翻阅它们。

他曾拿着其中最常看的一本问爷爷，它封面上的那两个方块单词是什么意思，爷爷的脸色变得很复杂，过了片刻后才说道：

“乔啊，这叫‘太极’，这不是什么单词，它们叫做‘汉字’，来源于一个古老而伟大的国家，还有，这个秘密只有你能知道，可不要跟别人说哦。”

乔纳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汉字他看不懂，但图案却还记得，既然是在梦里，他能做出来也不奇怪吧？

他站起身，试着回忆那本书里记载的动作。

他双腿分开到与肩膀差不多的宽度，双臂向前平举，随后放松肩膀，让肘部自然下垂的同时屈膝按掌。

这是那本书里的第一个动作。

就在他回忆第二个动作时，他发现自己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他的左手划出一个浑圆，滑过收回来的右手，接着一股劲道随着他身体重心的变动而被传导到右臂，让他的右臂以惊人的速度向出力方向冲击而去，发出了一声巨响：“砰！”

好霸道的力量！

乔纳森被吓了一跳，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的右手也像左手一样，划出一个浑圆，滑过收回来的左手手臂，同样的劲道被传导到左臂，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好凌厉的力量！

他被吓坏了，想停下来，然而身体却马不停蹄地继续动作！

他含胸收掌，接着又迅捷出拳，“砰！”、“砰！”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与此同时，他的腿在随着动作而一直变化着，时而左弓右马，时而右马左弓，身体重心如流水般移动。

经历最初的惊恐后，乔纳森冷静了下来，这不就是他所希望的好玩事情吗，想到这他强迫自己放松，尝试接纳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随着精神的松弛，他感觉自己身体变得更加流畅了，就像是一具关节生锈的机械玩具被人用心维护保养后一样。

由内而外的劲道随着重心在身体里自然流转。

“砰！”、“砰！”、“砰！”，寂静海岸上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震爆声，但这声音并没有引起注意，海岸上的其他人仍旧望着一成不变的大海。

随着动作的不断施展，慢慢的，乔纳森观察到一个规律，那就是无论施展什么动作，自己的身体中轴线都未曾变化过，仍在他最初站起来的那个地方。

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绵密，在快到一定程度之后，有一种东西从四面八方蕴藏至他不断变幻的手掌之中，这似乎是一团比空气更稠密的东西，像是一团“水”，但又比水更稀薄。

他发现自己所有动作都在围绕着手中的这团“水”，自己只是一个运“水”的人，而这团“水”仿佛有无穷力量，引导着他周而复始地完成一套又一套动作。

他的心就像那股劲道一样，凌厉而霸道，却又像手中的这团“水”一样，绵密而柔和。

他感到万物都藏于自己心间，自己变为了天地本身，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和。

他被这种感觉迷住了，完全沉溺于动作本身，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书中的动作，最终他停了下来，身体随着双手的缓缓下压而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全身大汗淋漓，冒出阵阵白气。

他伸手擦汗，将汗液甩在沙子上，过了两秒后意识到不对劲，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施展动作到中途时，便已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真是一场有趣的经历，让人欲罢不能。

“唉，要是多看几遍其它的书就好了。”，他不无遗憾地想着。

自己最熟悉爷爷所说的“太极”，而别的类似的书却只是粗略看了看，连第一页的动作都记不得，要是能记起来，应该就可以在梦中施展了。

算了，不去想它，他四处张望，想寻找一些别的有趣东西。

可惜环顾四周，他发现这个梦是那么的单调乏味：看久了终归腻味的漂亮月亮，人多但与现实别无二致的无聊岛屿，只有沙子、浪潮和海风的海岸。

剩下的就是无尽黑暗了。

他开始望着月亮下方的海平线发呆。

那里漆黑一片，在人类的认知中，黑暗代表着恐惧，但也代表着未知，那里隐藏着无人知晓的东西。

“海对面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