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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礼着急地坐到旁边:“都怪你周末拉着我玩,耽误了我科目二的进度。”

被倒打一耙的程酌不禁轻笑,跑车夸张的发动机声随即响起,打破了落羽杉林中的宁静。

“他就是你男朋友啊?”

左星辰在会场外见到跑车和程酌,果然表情微妙且郁闷。

程酌亲自下车取票,垂眸微笑:“谢了,弟弟。”

矮了半截的左星臣嘴角抽了抽,勉强挤出句“不客气”,便背着吉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礼扶着窗户围观全程,等到程酌坐回车里,忽然怪笑:“哼哼。”

程酌侧眸看他。

“哥哥,你是故意的吗?”云礼凑近瞧他,“你想宣示主权对不对?”

程酌也笑了下,重新发动跑车:“少看点没用的小说。”

“你已经被我识破了。”云礼抱起手来,继续煞有介事地哼笑,过了几秒又认真说,“但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最喜欢你。”

话毕又补充:“就算我遇到比你年轻比你有才华比你帅比你富有的对象,答案也一样。”

…………

云礼侧身:“我是认真的,因为他们肯定都没有你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狡猾的小狐狸,张嘴就来。

程酌欲言又止。

其实音乐节已经持续一整天了,但晚上的乐队比较热门,所以人潮格外汹涌。

进到里面云礼才发现程酌的打扮十分正常,不正常的是自己,简直像小学生乱入。

眼前经过的年轻人色彩缤纷,特别是那些女孩子们,妆容精致、衣裙性感,宛若神话故事里迷人的妖精般笑到花枝乱颤。

站在路边的云礼瞧得目不转睛。

“好看吗?”

微凉的磁性男声忽响在头顶。

云礼回神,仓皇接住程酌买来的鸡尾酒饮料,努力解释:“我、我就是担心她们不冷吗?”

经历过上次的吊带事件,程酌显然已经有所怀疑了,他半笑不笑地哼了声,率先带路。

依然很烦恼的云礼忍不住确认:“哥哥,你真的从来不喜欢女生?”

程酌很干脆:“没□□,做姐妹吗?”

云礼郁闷:“那要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女生呢?”

程酌显然连回答的兴趣都不存在。

云礼急着拦住他,抬头追问:“要是和我长得一样的女生呢?”

“小礼,你怎么了?”程酌略显困惑,“我的性向还需要解释?”

“不需要,”云礼讪讪,“我就是好奇——好像快开始了,走吧。”

话毕他忙拉住程酌的胳膊,打起精神朝舞台靠近。

程酌无声打量少年纯净的侧脸,心里疑云更甚:我的确是同志,但你呢?

这辈子想爬上他床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一是零。可主动愿意在一起,却害怕做到最后的状况,实在绝无仅有。

成长经历的特殊让云礼比同龄人更无知些。

这少年,当真很清晰地了解他自己吗?

或只是在大城市里遇到个各方面都太优越的上位者,而渐渐走歪了路?

真相究竟是什么,程酌无法想象。

嘴上说着不喜欢,但音乐节超嗨的现场还是让云礼很开心。

他站在最前排,一直特别积极地和各个乐队互动,还总因为颜值而被摄影机捕捉上大屏幕,存在感十足。

直到左星臣那个乐队出来,云礼才稍微收敛了点,生怕程酌不高兴。

守在旁边的程酌当然心有无奈。

他始终是个干脆且磊落的人,生命里从无凑合二字。

然而有了喜欢的对象,却连手都不能牵,生怕被粉丝认出跑去爆料,这种状况实在憋屈。

可再憋屈,程酌又仍旧是心甘情愿的,确实只能用着魔来形容了。

体验过度愉悦,让两个小时的表演显得很是短暂。

散场后,云礼拿着特意准备的小礼物前往后台,边走边解释说:“你看,我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他不会误会的。”

其实程酌也没太在意左星臣,轻笑道:“你怕他误会,还是怕我误会?不送不是更简单?”

云礼小心翼翼:“可是奶奶说做人要有来有往,我今晚有所表示,以后就不用回报了呀。”

程酌垂眸:“嗯。”

“你别不高兴。”云礼忽然停步,在人来人往的黑夜里踮脚亲了他一下,而后委屈:“哥哥……”

程酌瞧他有趣,故意不语。

云礼沮丧:“那不送啦,走吧。”

“别那么紧张。”程酌终于弯起嘴角,揉了下少年的短发,“给了我们就回家。”

云礼如释重负地微笑:“好!”

平心而论,左星臣英伦风格的乐队相当清新,演出很是成功。

他正在临时搭建的后台和同伴闲聊,见云礼带着惹眼的男朋友进来,立刻装模作样地轻咳。

云礼落落大方,举起名牌墨镜礼盒:“没想到你还挺有才华的,之前对你态度不好是我太小气了,以后也请加油吧。”

左星臣果然还是憋不出半句好话:“嚯,有家属在就这么和颜悦色啊?我可真不习惯。”

云礼紧张瞪他,生怕他提起小鲤的事。

结果左星臣并没有废话,反而忽对着门口露出谄媚的笑脸:“陈醉姐!你也来啦?你看我朋友是不是长得跟你特别像?”

云礼和程酌双双回头,瞧见个身穿皮衣、烫着大波浪的美女。

那美女有双极梦幻的灵动杏眼,不得不说,真与云礼一模一样。

可云礼没有惊讶,更没有惊喜,他瞬间苍白了脸色,整个身体都瑟瑟发抖起来。

被唤作陈醉的美女倒是淡定,眨眼后上下打量:“小鲤?你都长这么大了。”

说完她又笑:“还是穿小裙子的你比较可爱。”

云礼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与十余年未见的母亲重逢,而且她根本毫无愧疚,张嘴就是如此不靠谱的闲话。

所以抛弃我这么多年,果然是完全无所谓的吗?

难于言喻的酸楚从少年心底疯狂翻涌,他再无法忍受呼吸这里的空气,立刻撞开陈醉夺门而出。

程酌看明白了七八分,担心地追在后面:“小礼!”

被留在原地的陈醉渐渐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点了支烟。

左星臣很忐忑:“姐,你认识啊?”

陈醉吞云吐雾,容貌也随之模糊:“嗯,我儿子。”

陈醉的出现完全出乎意料, 若不是绝无可能,还真像被刻意安排的恶作剧。

云礼在混乱中横冲直撞,就连奔逃都漫无目的。

幸好程酌很快就用力拉住了他, 扶着少年颤抖的肩膀说:“小礼,你冷静点。”

云礼并没有哭泣, 他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切皆出于本能。

程酌认真追问:“那是你……母亲?”

纵然许多年未见, 但江朔的老照片仍在,陈醉那张脸云礼刻骨铭心。

“别怕, 我陪着你。”程酌安抚,“想跟她聊聊的话,我帮你去沟通。要是不想, 我们现在就回家, 我不会让她靠近你。”

云礼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抖得特别厉害。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慢摇头。

程酌没有犹豫, 揽住云礼的腰:“那走吧。”

本该开开心心的周五之夜不欢而散。

归家后, 云礼随便冲了个凉便钻进被窝, 抱着汤圆陷入自闭。

他之前很久都没回自己的房间睡过了, 看来的确是饱受打击、不想讲话。

程酌已发现少年并不喜欢牛奶的事实,又将睡前补品换成维生素,进屋嘱咐:“把这些吃了, 增强抵抗力。”

听见主人的声音, 汤圆立刻冒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喵~”

云礼勉强坐起咽下维生素片, 连嘴角都没擦干, 便再度颓然倒下。

被亲妈放弃本就是极难接受的残酷事实,更何况意外的重逢如此荒诞, 不难受才怪。

程酌心疼地摸向云礼的小脸。

他可以为少年做很多事,但处理原生家庭关系却很难代而为之。

闭眸假寐许久,云礼终于小声问:“她怎么会出现在东港……”

只一瞬间,程酌便明白了:其实少年还是想知道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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