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可道，非常道7（1 / 2）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下课。”冯晓峰这才看到后面有一群学生站起来，对着他的方向行了一个大大的鞠躬礼，纷纷退下了，冯晓峰缓了一下才知道那是在向老师告辞。而且他们的服装让他想起来了北京奥运会的时候，三千弟子的竹简舞蹈。
冯晓峰侧身斜眼看着眼前的老头，真不敢相信是这么的逼真，起初他还以为这些只不过是视频内容，自己面前不过是一块很大的屏幕罢了，可是蹑手蹑脚的走近之后，才发现这样真实感，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要不是面前的人有着一种仙风道骨，不怒自威的气质而且是个老头，他都想伸出手去捏一下是不是假人了。
冯晓峰想起奥运会，也想起了奥运会上面的活字印刷表演，那可是活人在字模道具下面配合操作完成的美妙表演啊，上下起伏的活字，慢慢演变成为不同版本的“和”字。还变成长城，还能倒计时，确实是活过来一般的，很新颖也充满有想象力。只是这些和面前的老头联系不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想过去把小张抓来，让他看看是不是又像昨天一样，只有他能看见。但是他又想起现在正在认真的两人，自己本来就无所事事，万一真看不见，真是不好解释。
“老先生，你是？”冯晓峰试探性的问着，其实心中有一万个问题想要一股脑的抛出，但是他怕面前这个老头散架了。
无言。老先生只管拿起毛笔，开始在竹简上面写字，冯晓峰凑上去，还没看清字，竹简上面的字居然浮了起来，慢慢飘向空中，随着老先生的手像剑意一般挥动，空中的字也形成了一排，冯晓峰这才读出“道可道，非常道。”
刚读完，空气中像是激起了一股涟漪，空气都开始波动起来，然后涟漪席卷之处，色彩尽无，很快冯晓峰的眼睛里只存在了黑白色，而那句飘在空中的“道可道，非常道”已经变成了金色。突然，那六个字向他的面前飞来，冯晓峰来不及躲闪，这几个字就穿过了他，他感觉到自己瞬间接受到了万物的信息，甚至感到了博物馆外的泥土的气息，泥土下冬眠快要苏醒的蠕动，种子快要发芽的新生。这六个字穿过他的身体之后，又盘旋在他的头顶，然后向有一股压力一般，直压的他喘不过气，足足有六下压力，压力传来只是，我甚至挺不起腰杆，直要跪下，好在六下之后就结束了，只听那老先生哈哈哈的沧海大笑，等冯晓峰抬头老先生已经不见了。
冯晓峰心里五味成杂，这算什么？疑惑和些许愤怒让他甚至不思考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些。不过很快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这次冯晓峰看的很清楚，那个人是从墙里面走出来的。
冯晓峰想冲上去抓住这个人，那个神秘的自己他没机会碰，崔莺莺他不能碰，这个人他一定想碰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抓住，到底是不是鬼，自己有没有出现问题，可刚迈出一步，就一个踉跄来了个狗吃屎，鼻子撞到了大理石地板上，青痛一阵，好不容易爬起来，有什么东西滴在地上，低头一看，自己的鼻子在滴血，又急忙捂住鼻子，痛的嘶嘶的叫。
“这位仁兄，不必惊慌。”那位从墙里窜出来的人穿着一身宽袍长袖，花红草绿景象的衣服，头戴着一个有着两个黑棍子帽子的男人，其实这是宋朝时期典型的硬幞头，传说是宋朝有个皇帝每次上朝的时候，大臣都在下面窃窃私语，暧昧斐然，他不喜欢，于是把帽子两边加上了又长又平的两个棍，就是幞头，这样再窃窃私语就会互相戳到彼此，从而减少大臣之间的悄悄话。它的作用仿佛很有待考究，但是形式上都这样设计了，其实是在暗示大臣们私下也不要如此拉帮结派，小偷小摸吧。
再看这边，冯晓峰是眼熟却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服饰，鼻血流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流了，只是紧皱着眉头瞪着眼前的人。
“是我才能看见你吗？”
那人摇摇头，显然他对冯晓峰开门见山的问题不惊讶。
“什么意思，不知道还是不是？”
那人又摇摇头，然后说：“在下佚名，您称呼我为兄台就行。”
“我没有问你名字，我想知道你怎么出来的，穿墙？你是鬼吗，我是不是死了，我现在在哪里，我为什么能看见你，我。。。”
噼里啪啦的问题冯晓峰全部抛出，抑扬顿挫的问题甚至有时候声音大的都能在空旷的博物馆里面听到回声。
“这位仁兄，我并不知道，只是你的眼睛让人熟悉罢了。”那个人这么回答道。
冯晓峰还是不解，不过至少是他的龙眸幻瞳确实是所有这一切的源头，因为那个带自己飞上天的人也只是甩下这么一句话，正要再问的时候，那个人坐在了刚刚老头走后的案牍面前，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然后翻开，读了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冯晓峰听到这几个字之后赶忙制止，现在的鼻子还痛着呢，“那个，哦，兄台，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冯晓峰想通过旁敲侧击的方法再套取一点情报。
“仁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吧。”那人不作答，反而问了冯晓峰一个问题。
“请讲。”
“这书我想送给我弟子一本，怎么办呢？”
“直接拿给他呗。”冯晓峰显然没有认真审题的答道。
“可这样我就没得看了。”
“哦，那再买一本。”冯晓峰又补充道。
“这样的书都是人手誊抄下来的，很是珍贵呢。”那个人掸了掸书上的灰尘。又说
“而且誊抄的数量并不多，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两本之一，还有一本在皇帝陛下那里，我要用什么价格才能买到呢。”
冯晓峰不知怎么回答。“那你自己誊抄一本？”
“好办法，可是我有弟子三千，怎么办呢？”那个人穷追不舍。
“那就。。”冯晓峰想说抄三千份，但是确实有点难办，不过他感叹这弟子三千，又不是孔子，有那么多吗。
那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正当冯晓峰尴尬的望向一旁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是在印刷博物馆啊。心中一阵窃喜
“当然是印刷了！”
“仁兄果真厉害，怎么个印刷方法呢？”那个人高兴地点点头，又问道。
冯晓峰也感兴趣起来，这不是开卷考吗，周围都是些现有的答案，他还能输不成。
“活字印刷？”冯晓峰试探性的问。
冯晓峰说完，那个人左手中突然变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右手拿着书和这个盒子一般大小，盒子里面有些正方形的印章一样的小块，看起来像是中文，但很显然是倒过来的，说
“恭喜你，仁兄，你发明了活字印刷术！通过把这些像印章的刻着字的胶泥活字排在这个盒子里面，倒过来一印，一页字就呈现在了书上。你真是解决了人们的一大难题啊。”那个人高兴的跳起来一样，连忙想印下一页。
冯晓峰笑了笑，不过这不是常识吗，四大发明这总知道吧，至于这样吗。冯晓峰又想了想，猜测这个人的穿着，可能那个时候还没有发明活字印刷吧。
“哎，仁兄，你看这印出来，有些模糊，怎么办呢？”那个人指了指手中刚印出来的一页文字，上面确实根据排列印出来了字，但是有一些字很模糊，有一些又像是多了墨，看起来像是蝌蚪。
冯晓峰想了想，这是刻着活字的材料不对啊，那肯定需要换一种材料。
“兄台，你用的是什么材料刻的活字？”
“用泥烧制的，是胶泥活字。”
“那就换成木质的试试看。”冯晓峰猜测木头刻的一定要比泥土的好用，至少应该会平整一些，均匀一些。
那个人的手中瞬间又消失了那一套胶泥活字，紧接着又凭空出现了一套，看着很是轻盈的活字，还有些淡淡的树木香味。看来确实已经换成了木刻活字了。
那个人连忙印了起来。
“仁兄，你太厉害了，你发明了木刻活字。”说着还展示出了刚刚印好的字，确实均匀了不少，看起来每个字都清晰可见。
正当冯晓峰洋洋得意的时候，那个人又提出了问题。
“可是，仁兄，我想印下一页，我就要去找那些字，然后按顺序排起来，甚是麻烦啊”
那个人烦恼的叹了口气，他手中的这一本书一共有五十多页，那么他需要重新排列五十次小字，然后才能印完一本。
“这可怎么办啊。”
冯晓峰一愣，确实这样子效率太低，如果一页字有五十个字的话，那五十页就是二千五百个字，那么印完一本书，就要确认两千五百个字的排列，有一些还是重复使用的字，那真是麻烦。冯晓峰头脑风暴起来，脑海里闪过的知识很是繁杂。
那个人小声的嘀咕，要是字都有小名就好了。
“对了，你可以给这些字排序！”冯晓峰两眼有神的看着面前的那个人，有些许的兴奋在眼睛里游荡。
“你说的对，就是要有他们的名字。”冯晓峰说着就问道，你们是怎么读字的。
“声韵。”
“那好，就将木活字按韵分类放在里面，每韵每字都依次编好号码。这样一来根据排好的顺序去找字就快很多了。”
那个人听了似懂非懂，然后突然眼神也亮了起来。
“我想我知道仁兄的意思了。”
说着手中的木刻活字消失，在他身体的两旁突然出现了两个大圆盘，和他坐的一样高，盘中全是排列整齐的活字，远看像是八卦阵一样，然后那个人放下手中的书，从空中一摘，又拿出一本书，递给冯晓峰说着；
“仁兄，我已经将字排好，现在请你帮我读字，我便可找到。”
冯晓峰接过书，那是一本全是字的书，字后面是一些数字，然后冯晓峰试着念了一下后面的号码。那个人便开始转动左右手边的转盘，很快就找到了需要找的字。然后惊喜的说
“仁兄果然是大智慧啊，根据仁兄的想法，我同时准备两架轮盘，一架存放选出可用的字，一架存放普通常用的字。另有两本册子，登录轮盘上木活字的号码次序。排版时一人从册子上报号码，另一人坐在两架轮盘之间，按所叫号码转动轮盘取出活字，“左右俱可推转摘字”，很是方便。”
冯晓峰哪说了那么多详细的实现，他想到的不过是一到一百这样随便排一下，可以加快点速度，可是那个人居然直接搬出了两个转盘两本册子，执行力真是厉害。不过他也没有说破他没想那么多，而是默默收下对方的夸赞，毕竟赞扬在他现在的生活中，少得可怜。
“以人寻字则难，以字就人则易！”那个人说，此法真是奇思妙想般。
冯晓峰都快被吹上天了，定了定脸上扬起的都要受不住的笑脸，问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出去之后，冯晓峰就后悔了，这根本不是平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他，自己要不是因为工作上活字印刷的项目需要，了解了那么点皮毛，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现在还要主动问别人，他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发明家了。
“这样我的弟子都能读到这样精彩的书了！”那个人好激动，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望向冯晓峰说，
“我的弟子有些去了那西边，有的在敦煌，还有的在天方，天方的他们跟我求了很多次故国的书了，可是书太少，人太多，我也着急，他们会忘掉故乡的诗，书，忘掉故乡的美景，忘掉故乡的文化。”
“可是仁兄，你的发明解决了这一问题，他们每次读着这些字，都在告诉他们，这就是汉字，这就是汉族。”
冯晓峰也被那个人的情绪煽动了，他仿佛看见了丝绸之路上，那印刷成册的书成为了一个个远出过门的行者唯一的绿洲，每一个字都是对家乡的渴望，每一句话都印着国家的足迹。
那个人擦了擦眼中的泪水。
“我的弟子从天方给我带回了，《天方夜谭》”那个人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书。上面用繁体写着天方夜譚的譚字。
然后继续说道“我要用仁兄你的发明印出许多这样的书，不管是我华夏的，还是他乡的，然后赠给那芸芸众生，他们一定会在对知识海洋的遨游中，感叹来自你的睿智。”
冯晓峰只觉自己有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一般，明明不是自己发明的，可是这样在现在都是那么常识的问题，却对那时候的人们有这样的影响，冯晓峰这才意识到这样的发明对于当时的文字，书籍的传播有着什么影响。
说着就把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中的书递了过来。“仁兄，你的发明让世界拥有了一个工具。”
说着那个人深深的向冯晓峰鞠了一躬。
“我一定要把印好的《天方夜谭》送你一本，仁兄，你值得拥有它。”说着就把手中的天方夜谭往冯晓峰手中塞去。
冯晓峰不知道怎么拒绝，他都担心这个东西是不是等会就会消失不见。但是那本书的重量显然比平时重上许多。正当冯晓峰犹豫要不要接下这本书的时候。
“嘟嘟！”远方突然传来了响亮的轰鸣声，这个声音冯晓峰觉得十分熟悉。冯晓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迎面而来的，是一辆蒸汽火车。这样的火车常在电视剧中见到，火车头的正上方冒着滚滚浓烟，伴随着咳哧咳哧的火车轮声和刹车的刺耳声音向冯晓峰驶来，他回过头看向刚刚那个人坐着的位置，那里已经变成了站台，而自己现在正在一个20世纪初期的火车站。
冯晓峰警觉的环顾周围，川流不息的人在紧密有序的上下火车，俨然看不到一丝博物馆的模样，冯晓峰咽了咽口水，脚指头都开始用力起来，诧异自己怎么会出现这种地方，刚刚还在博物馆，现在不仅是空间，连时间都变化了，难道龙眸幻瞳还拥有穿越时间的能力？想到这些，就好像一款游戏没有新手教程一般，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同志，同志？”一个身穿中山装的青年正在呼喊冯晓峰。冯晓峰回过神。
“你是要赶火车吗，再不上去就要发动了？”
冯晓峰这才发现手中的《天方夜谭》已经变成了一张车票，这个车票和现在的磁介质车票完全不一样，拿在手中的触感也大不相同，上面印着出发的时间和从哪里开往哪里，但是他就是看不清是从哪里开往哪里的列车，再看看自己的穿着，竟然也变成了中山装的穿着，自己的样子一定和当时的留学归国的教授一样文质彬彬，所以面前的青年才主动搭话。
“啊，对。”冯晓峰顺势回答，想着如果是有意引导他进入了这样的一个世界，那一定有什么剧情发展吧。所以顺着青年的话说了下去。
“那走吧，一起上车。”冯晓峰跟着那位青年挤上了这不知名的列车。
殊不知他踏上的从来就不是列车，而是滚滚向前的历史。
他在踏上列车的那一刻，车门就关闭了，没有人操控，有些像自动门的样子，可是明明这个时代还没有自动门。他从第一节车厢前面上来，后面就是火车头，烧着煤的地方，但是他回头一看，竟然也没有人，可是火车却在最后鸣笛了两声之后，开动了起来，驾驶室中的各种摆件和按钮确实是在被人点动，可是自己却看不见。
来不及细想，那位小同志就对他说，“同志，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冯晓峰已经开始厌倦这些不知所以的问题，与其说是问题，不如就是提前告诉他有事情要发生了，而且你必须参与，你不能拒绝，你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出发。这样的意思，而他不管是发生什么，都无法拒绝，都只能向前，他甚至问问题都显得不自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