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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难堪、悲愤、绝望……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时岩逼入了绝境之中。
第一次,冒出了想死的念头,但紧接着就被求生的意志给压过了这个念头。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
他必须杀了那两个小兔崽子,抹除他们看到的一切,谁都不能看到他的狼狈模样。
“哥哥,你猜他在想什么?”时牧看向时絮,目光中充满了仰慕与崇拜。
今天之前,时牧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时絮的,但以前,这些情绪还没有这么浓烈。
似乎在揭穿时岩的假身份之后,他将对真父亲的崇拜敬仰全部转移给了时絮。
时絮很不喜欢时牧的眼神,时牧仰慕的不是他,时牧仰慕的只是强者,如果有人超越了他,他会成为下一个时岩,或许会落得时岩一样的下场。
“我不知道。”
时絮说谎了,他知道时岩在想什么。
时牧:“我告诉哥哥,他在想什么。”
时牧没问时絮想不想知道,私自做出了决定。
地下室内光影闪动,腥臭的气息从破洞处飘了上来,时絮屏住了呼吸,抑制了想要离开的冲动。
黑虫倾巢而出,顷刻间就将时岩包裹,时岩虚弱的求救声飘了上来,仿佛是故意般,黑虫没有覆盖住时岩的脸,楼上的两人能清楚地见证时岩每一个表情变化。
“他越在意什么,我就越要摧毁他在意的东西,这样的他很丑陋对吧!”时牧幽幽笑着,眼里被疯狂侵入,“这样的人才不是父亲呢。”
时絮想错了,跟顾绥在一起不是对时岩最好的报复,眼前的情景,才是对时岩最好的报复。
时絮没有做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做到了。
“救、救我……”
“时絮,你、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你姐死亡的真相了吗?”
时絮全身煞气毕现,时岩直到这种时候还妄想用谎言来求得一线生机。
他曾猜想,姐姐是被时岩派去世界裂缝绞杀污染物了,他质问的时候时岩也承认了,他信以为真,最后是周伯给了他真相。
姐姐不是去裂缝围剿污染物,而是替时岩去找时岩根本就不在乎的财宝。
垂在身侧的手被时牧托起,时牧帮他收紧了手指,让他抓紧了手心中的匕首。
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魔音般蛊惑着他:“哥哥,他骗了你,他还在继续欺骗你,想不想亲手杀了他?”
“你想的,对吗!”
“你其实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的对吗?我帮你创造了这个机会……”时牧无比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我只忠诚于你,相信我。”
祁愈在接到时絮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带人赶往了时岩的庄园,庄园离异种管理局有点距离,他们尽可能的加快速度,也花了半个小时赶到了目的地。
庄园内一片萧条景色,祁愈没在门口见到时絮,看到庭院内的地面被摧毁得不成样子,心下不禁一慌。
时絮不是个盲目自大的人,既然选择先通知他,就一定不会贸然闯入有问题的房子。
时絮不在门口等他们,就只有一种可能,时絮是不得不进房子里的。
祁愈给时絮打了一通电话,没能打通。
手下的人在几分钟内探查了房子周围,确定没有布设陷阱之后,祁愈指挥着人攻入房子。
想象中会遭遇重重危险,但他们轻而易举就踏入了房子内,且没有遭遇任何伏击。
“副队,这里有情况。”
祁愈闻声赶了过去,一楼客厅的地板凹陷下去,一群人围在一个深坑前,皆表情惊愕地望着底下,喊话的那人是这群人中最镇定的,才不忘通知祁愈,但他的样子看着不比身边的人好上多少。
祁愈有些疑惑,望进坑内时,露出了与这群人一样的惊愕表情。
地下室已经被成群的黑虫给淹没,时岩那张苍白的脸是黑色之中唯一一抹亮色,他的眼皮被虫子的触须撑开,被迫睁大眼睛,闭不上眼睛,他放弃了挣扎,用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头顶。
浓烈的仇恨让他忽视了周围的动静,等察觉到多出来无数道目光的时候,他的丑态早已全部落入外人的眼里。
对上那些惊奇的视线的瞬间,所有的自尊被击得粉碎,让他再也没了求生的希望。
他想闭上眼睛,麻痹自己,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眼皮被迫撑开,始作俑者仍旧在操控他,让他饱尝自尊被践踏的滋味,轻飘飘的,就将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给击垮了。
祁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回想时岩刚才的眼神,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楼上的时絮与时牧。
时絮的右手被时牧把控着,容色冰冷,仿佛是被魇住了般,看着时岩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时絮手中的匕首闪烁出银光,时牧不知道在时絮耳边说了什么,隔着这段距离,祁愈也能感觉到时絮周身陡然爆发的杀意。
时絮想要杀了时岩?
祁愈的脑海中浮现这一念头,这想法不是空穴来风,他曾经无数次确定,时絮是真的想过杀了时岩的。
不,绝对不可以!
至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时岩,时絮会出事的!
匕首挥动的同时,祁愈放声大吼:“时絮!”
锋利刀身收入刀鞘,时絮甩掉了时牧的手,眼睛恢复了清明,懒懒道:“喊我做什么?”
祁愈呼吸急喘,过度的惊吓让他险些站不稳,时絮已经收了刀,他还是说了一句:“你冷静一点。”
“我现在很冷静。”时絮轻笑,转头看向没了笑容的时牧。
谁都没有看到时絮是如何出手的,时牧也没有反应过来,等下巴传来疼痛时,他的下巴已经落入时絮的掌心中,时絮的五指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中,似要将他的脸颊洞穿。
“谁让你这么做的?”
时牧仿佛成了一尊不会动的雕像,任由时絮对他发难,只顾痴痴望着时絮。
“说话。”
时牧听话地开口:“是哥哥你啊。”
时絮嗤笑出声:“我不记得我给你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时牧:“不需要哥哥下达命令,我知道哥哥的所有想法,我会帮哥哥铲除你的敌人,任何威胁到哥哥的人,我都会帮你处理掉……”
时絮收紧了力道,他很不喜欢这种说法。
越讨厌什么,就越容易招惹什么,这已经是第三个,妄图揣测他想法的人了。
时牧的脸颊已渗出了血,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没有痛呼求救,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不反抗吗?”
时牧轻喘了几下,面无表情道:“你是我哥哥,我不会违抗你。”
时絮:“时岩还对你灌输了这种想法?从前也没看你这么尊敬过我?”
时牧:“父亲不在了,哥哥就是我最尊敬的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哥哥死后,姐姐就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了。
“哥哥想杀的人,我会替你杀,哥哥想要的,我会替哥哥要到,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姐姐,我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选择阿城?
就不能陪在我身边吗?
我们才是有着同样的命运,必不可分的啊。
姐姐不能一辈子陪着我吗?
鲜血染红了时牧半张脸,时牧嘴角缓缓勾起:“哥哥,你还满意吗?”
这一刻,时絮很想杀了时牧,杀了时岩亲手培养出来的第二个‘时絮’。
他知道,时牧不会反抗他,甚至不用他亲自出手,只要他一个命令,时牧会愿意亲手了结自己。
原来,从前的他这么疯,这么的可笑。
天平不断摇摆,时絮最后还是选择放开了时牧。
他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收场的,等回过神来,时岩和时牧已经被祁愈叫来的人送去了医院救治。
“时絮。”
时絮清醒过来,祁愈正满脸担忧看着他。
“有事?”
祁愈:“……”
祁愈:“是你有事吧?”
口袋里的金色触手探出了尖端,安抚般蹭了蹭时絮的手背,时絮的心瞬间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