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亡灵6（1 / 2）

苏格洛塔其实并不单纯是魔法学院，绝大部分贵族的孩子都会来到这里接受一段时间的教育，无论他们是否具有魔法的天赋。这是他们代表背后的家族建立联系的一种方式，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

无论如何，在学校里，友谊依然是单纯的友谊。尽管在毕业之后他们可能就要为各自的家族和势力效命，向伯爵或国王宣誓，交付剑与忠诚。在科恩城的城门内，还没成年的孩子们还可以无所顾忌地成群结队。

伊尔修一贯好人缘。他对大部分人都显得很友善，人们也为他的姓氏、天分乃至外貌簇拥在他身边，有一些也成为他的朋友。

他临近毕业时被选去南巫师塔实习时，不少人主动要求同去。那可是伊尔修，不是吗？伊尔修·瑞坦维亚。他是强大出色的魔法师。

—— ——

“比恩，索罗斯和凯瑟琳。”伊尔修轻声说。“他们都死在那里，希奥尔德，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该怎么办，伊尔修？那是什么鬼东西？

——救救我，伊尔修，救救我！！！

“我记得他们的名字。十年来他们都留在我的脑子里。”

希奥尔德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们对视着。

“……”

月光温柔地凝望着每一个人，那些已在床上安眠的人，那些彻夜辗转的人，和那些永恒长眠的枯骨。

—— ——

“死人复活了。希奥尔德。”伊尔修说。“我看见已死的人站在我面前。几天前我亲手安葬了他。那个羞涩安静的孩子，索罗斯。”

他从密林里走出来，身上泛着泥土潮湿的腥气。

“凯瑟琳很害怕，她语无伦次地尖叫、撕打，坚称她亲自确认过三天前索罗斯就死于疫病，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但是比恩坚持认为那就是索罗斯，他把他带回来，跟他说话，对凯瑟琳的歇斯底里置之不理。

“他看起来真的是索罗斯。他向我问好，对我笑，说话时不好意思跟我对视把浅棕色的眼睛低下去。那孩子一直像一只羞怯的小鹿，温柔又胆小。

“比恩问他的问题他都乖乖地回答了，非常正确。甚至是上个星期我们吃的煎里脊配的是迷迭香还是黄油这种事情他也记得。”

伊尔修抬起头，像是要在夜空里寻找某颗星星一样，专注地望着。

“比恩确定他的身份，他跟凯瑟琳大吵一架，叫她疯婆子，觉得这森林让她精神崩溃到认不出来同伴。凯瑟琳几乎要拿火烧掉他的脑袋，她非常恼火，气得要自己走掉。

“比恩……固执的大块头。一路上他都体贴地照顾每一个人。我们以前怎么叫他来着，”伊尔修轻轻地笑了一下，“比恩妈妈。他给马车润轴，喂马儿草料，给它们梳毛。他叫它们比利和罗杰。我总是忘。那两匹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他就告诉我下次再叫错就不许吃早餐的煎蛋。

“凯瑟琳一直很火爆，但是她从来没有那样发过脾气。她指责比恩是愚蠢的马夫，要把他和那个让他鬼迷心窍的死人的头塞进马屁股里去。

“他们差点真的大打出手。然后索罗斯——那个＇索罗斯＇。说他想睡觉了。他看起来为自己带来的争吵感到相当难过。他一直是这样，好孩子，和事佬……他甚至让凯瑟琳迷惑了。她盯着他猛瞧，甚至没有阻止他进帐篷。

“她决定留在外面守夜，而比恩说他也要睡了。”

他闭上眼。

“而我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了很久的决定……我一直不知道它是否是正确的。我告诉他们我想出去走走，找一下路什么的。既然凯瑟琳在守夜的话。

“他们告诉我注意安全，凯瑟琳拥抱了我对我说她很抱歉。表现得有点疯疯癫癫。她问我是否信任那个索罗斯。

“我说，不。”伊尔修安静地说。“我让她看好他。”

他侧了一下，倚到希奥尔德肩膀上。后者轻轻揽住了他。

月光在他俊美的脸上顺着纤长的睫羽描摹小小的阴影。

“我顺着我们来时的路走回去……我们其实没有走很远。马儿们，我是说比利和罗杰。它们在那里非常容易受到惊吓。它们一整天都担惊受怕的，宁愿被鞭子抽也只肯慢慢走。发现森林异常的第一天我们想过原路返回，但是并没有成功。路变了…像一个满怀恶意的活生生的迷宫。于是我们决定接着往前走，寻找南巫师塔所在的地方。

“但这一次我走回去了。我走到那个地方。”伊尔修顿了一下。

“我们埋下索罗斯的地方。”

索罗斯病了许久。他在曼斯坦尼亚染上一种小病，在当地看了药师，买了几瓶药水。他觉得自己在好转了，于是决定不再停留，拖慢整个队伍的进度。

他确实好转许多，几天后甚至认为自己痊愈了。

情况在他们被森林悄无声息的触手缠上后剧烈地恶化。第一天他重新开始咳嗽，第二天他高烧不醒。伊尔修只能全力维持他的体温。他们喂他药草，尝试各种方法，最后都无济于事。

凯瑟琳啜泣着撕碎了她的一条裙子，给那个孩子折了许多朵小小的花。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于是花也折得很丑。但是在那种地方，找不到盛开的鲜花。

伊尔修和比恩将他埋进冰冷的泥土里。

“我把他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