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裴氏少主4（2 / 2）
“少主来了！”红衣侍女看到裴溯舟，不由欣喜传告。
卿华宫的侍女原是裴府婢女，自裴阑夕进宫，她们便入宫随侍。
婢女年岁不大，都是桃李芳华，瞧着昔日照料的小少主如今已长成沉俊挺拔的少年，她们不由簇拥上前，凑近细瞧，可瞧见少主肩背挺拔，腰腿修长，渐现成熟的身线，她们又不由止步，拘谨起来。
闻声而来的雨灵上前遣散了她们，雨灵走近少年，欠身道：“少主。”
裴溯舟连忙抬手，命其起身：“灵姑，姑姑呢？”
雨灵是裴阑夕的贴身侍女，她沉稳机敏，与阑夕情同姐妹，又因雨灵曾施助过溯舟，溯舟待她多了几分敬重。
“王后在花园里练剑。”雨灵回道。
“练剑？姑姑已身为王后，行事怎这般不稳妥。”裴溯舟微凝眉心，迈步向花园走去。
雨灵唇角浅然一笑，陪着裴溯舟去寻王后：“少主，您现在过去只会助长小姐练剑的兴致，你们二人两年未见，小姐估计要试一试你的身手。”
裴溯舟闻之，唇角微绽。
晚曦下的兰园，一位长发淡妆的朱衣女子正迎风舞剑，一招一式仍有侠者风范，只是眉眼处掩有清愁。
“姑姑。”裴溯舟走过紫蝶叶间的石径，向那红衣倩影唤到。
裴阑夕闻声，定神回身。瞧清是溯舟前来，她的目光不由转忧为喜。
裴阑夕收剑，上前笑然道：“小溯儿，早听说你已回京都，怎么现在才来卿华宫看我。”
裴溯舟叠臂，一副稳重深沉的模样：“如今我已十一有余，姑姑也只比我年长七岁，日后莫再这样唤我了。”
“只年长七岁如何，我还是你的长辈。”裴阑夕叉腰，她上前伸手指戳了戳裴溯舟的额头，教训道：“年纪轻轻，说话便这样老成，当心日后变得像你父亲一样古板！”
在旁侍奉的侍女闻听此言，皆掩嘴轻笑。
裴溯舟从杀场历练出的冷慎深沉在姑姑面前不堪一击，他抬手挡于额前：“姑姑，快别闹了。”
见他卸下老成持重的担子，裴阑夕这才直身收手。
她退回庭中，向裴溯舟唤到：“过来，让我瞧瞧这两年你的身手是否有了长进。”
说完，她亮出剑身，待溯舟迎战。
裴溯舟嘴角轻扬，拔剑上前……
王后裴阑夕留溯舟于卿华宫用晚膳。姑侄二人随意地坐于榻案旁，阑夕手肘支着案几，叠膝斜坐，她倾身用筷向溯舟碗里夹放酱肉：“去了北境两年，改喜素食了？”
溯舟卧膝垂足而坐：“北境地僻食简，常吃素食倒也惯了。”
裴阑夕闻之放筷，垂目轻问：“你剑术精进不少，可见在北境时季将军对你颇为关照。北境如今如何了？”
溯舟稍顿，神色微凝：“如今游族实力大增，战术多变狡猾，屡犯边城。好在季将军运筹帷幄，游族始终未占到便宜。不过边关现下粮草不够充足，此次回京，季叔父命人向王上请命增置粮草。”
裴阑夕低眉，轻轻点头。
这时，雨灵命人撤下晚膳，上前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溯舟饮茶放盏，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姑姑，转而他回首，念起了自己的心事，膝上的修指轻然摩挲。
溯舟默然须臾，抬首试问道：“姑姑，两年前父亲升迁一事是否与您有关？”
裴阑夕闻言微怔。
两年前裴溯舟之父裴长嬴被王上升任为禁军统领，掌管十万玄甲禁军，得赐蟠螭赤剑。王剑刃寒，裴长嬴手持赤螭，令行禁止，出剑，可令公侯惧目，入鞘，能息京城风雨，可谓红极一时。裴阑夕便在那时嫁入了王室。
裴阑夕端茶轻抿：“我与你父亲同气连枝，休戚相关，此事自然与我有关。”
裴溯舟谨慎道：“嫁入王宫，可是姑姑自愿？”他疑心此事是父亲裴长嬴设计。
裴阑夕了然其意，她笑然倾身：“你觉得是你父亲逼迫我入宫？”
裴溯舟默认。
裴阑夕轻然失笑：“他如何强迫得了我？”
裴阑夕撤身，她看向盏内茗烟，指心摩挲着茶盏底沿：“当时裴氏已有衰败之势，我身为裴府中人怎可依着自己的性子置身事外，况且嫁入王宫，于裴族于我都有无尽的好处。”
亲耳听到姑姑澄清父亲没有逼迫她嫁入王宫，裴溯舟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得知姑姑是为裴族无奈嫁入王宫，他的心情依旧无法轻松起来。
裴溯舟陷入深思。
裴阑夕抬目问到：“你曾祖母身子可好？”
溯舟回神：“曾祖母身体康健，姑姑放心。”
裴阑夕思量点头：“如此便好。”转而抬手递给溯舟一枚点心。
溯舟伸手接过：“姑姑，公子晏现在身在何处，怎么自我进卿华宫也未见过？”
裴阑夕收回的手一怔。
雨灵见状，一旁言道：“小公子爱哭闹，现下正在竹眠殿由侍女在旁哄着呢。”
裴溯舟欲去探望，他转而起身：“灵姑快带我去瞧瞧。”
裴阑夕放下糕点，却并无起身之意，她淡言道：“小孩子哭闹有什么可看的。”
“小姐，少主是第一次见小公子呢。”雨灵着意提醒。
裴阑夕默言不语，她低眉犹豫了须臾，缓缓支起身来：“那便去看看吧。”
侍女领裴溯舟进入公子晏的寝殿。
竹眠殿内点着淡淡松香，两岁的祝清晏正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裴溯舟轻步走上前去，侍女垂首退下。公子晏长得可爱圆润，溯舟忍不住轻轻按揉公子晏的脚心，尚在梦中的公子晏不禁挥舞了一下小手。裴溯舟宠溺地看向公子晏，嘴角轻抿。
裴阑夕远远瞧着二人，静静地站在一旁。
雨灵走到裴溯舟身边，她低声说了什么，裴溯舟退了出来。
“公子晏安静，倒不像姑姑。”裴溯舟来到裴阑夕跟前道。
裴阑夕戚戚一笑。
裴溯舟见她似面有忧愁之意，想起方才雨灵告诉他公子晏总是夜啼，溯舟推测姑姑是为公子晏忧心。
裴溯舟从胸前掏出一枚福袋：“这是我回京时，路过娲皇庙求得的，听说可以祛病驱邪，很是灵验。”
裴阑夕收下。
裴溯舟又道：“姑姑放心，日后有我在，公子晏定不会受人欺负。”
裴阑夕目光复杂、欲言又止，见溯舟瞧向她的目光愈渐生疑，阑夕的容色复又明艳起来：“有你保护清晏，我自是放心。”
徐风送秋意，晚月映疏窗。冷阁内，桐娘已备好了晚膳。
桌案上，众人面露忧愁。
“都是因我的疏忽，才让南枝跑了出去，被人撞见。”坐在一旁的杪夏自觉愧疚。
沈夫人淡言：“如今不是追究孰是孰非的时候。”
闻听此言，杪夏更觉羞愧。
沈夫人思量片刻，安抚众人道：“若禁军已将此事承报上级，此刻我们不会安坐于此。或许那少年心生怜悯，只是对此事稍加训诫。”
“如此说来，夫人与公子可不必为此事忧心了？”桐娘在旁问道。
沈夫人稍稍思量：“今日之事只是侥幸，日后南枝不可再被旁人发现。”
白苏仍是放心不下，他看向南枝。南枝一天天长大，怕是终有一日会藏不住。
沈夫人察觉他眼底的忧愁：“苏儿放心，日后南枝由我照顾，今日之事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