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斯塔的领地2（2 / 2）

双头蛇会在她忙碌时承担起打理领地的重任，会在她不愿外出或不便外出时代替她出去巡逻，或者寻找她要的草药。

怪叫树会帮她拷问她带回的可疑人物，会帮她思考和布置捕猎的陷阱，会排练戏剧和杂剧给她表演。

阿斯塔总是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用，没有别的心思。可是，她还在这里养了一点也不实用的蝴蝶、玫瑰、萤火虫和雪精灵。

她最擅长火系法术，根本不需要靠萤火虫照明，再说它们又是十分脆弱的生物，还需要她小心对待。

灰玫瑰虽然能用尖锐的毒刺自保，但不会动，攻击能力很弱，也帮不上她什么。

蓝冰蝶和雪精灵更不必提，容易受惊，容易破碎，除了好看，简直一无是处。

阿斯塔留着这些小生物，好像只是为了赏心悦目。

让两头蛇不解的是，阿斯塔时不时地还带回一些苟延残喘的人，尽心尽力地用草药医治她们，但她们总是没撑多久就死了，白白浪费她的苦心，还让她徒增伤心。

两头蛇时常因为意见不合而争吵打架，但她们难得在两件事上达成一致。第一件事就是她们在领地内的地位，她们无疑是这里最长寿也最智慧的。第二件事，就是她们对于阿斯塔养废物，救伤员的态度：再聪明的魔女也有愚蠢的时候。

怪叫树可不能同意两头蛇的观点，它们宣称自己才是这里最长寿最智慧的，而且还比蛇诚实。它们还认为，阿斯塔那么做才不是因为愚蠢，她只是想家了，一定是那些东西，那些人让她想起了她的家乡。

“我想她多半是来自阳光明媚，百花盛开的蒂维兰埃尔斯岛，许多红发的孩子都来自那里。而且，她还曾让我们在剧本里加入三叶草、蜂蜜酒和风笛这些元素！”

声音最大的艾尔森叫道。

脾气火爆的矮妖头子，金色爆炸头克拉克不客气地骂道：

“是蒂维斯兰尔埃岛！你这个白痴！那里有最好的甜品师，最会跳舞的绿矮妖和最棒的精灵女王，如此绝妙之地，怎能弄错！”

奥罗拉若有所思：“蒂维斯兰尔埃？就是那个会盛开金玫瑰的地方吗？”

她在学世界地理的时候学到过，那里有个叫因纳弗莱的小镇，生长着一种特殊的玫瑰，水晶一般剔透，云朵一般轻盈，丝锻一般光滑，太阳一般闪耀，完全绽放时，能攀到三层楼的屋顶上，舒展开人脸大的金色花。

矮妖的头子的头子，克拉克的妻子，蜜肤蝎辫的莫什闻言，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是的，孩子，我年轻时曾去过那里一次，见到了金玫瑰……那真是太美了，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你看见了它，仿佛就看见了永恒……”

克拉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拍脑袋道：“金玫瑰！金玫瑰！就是这个！我某天深夜听到阿斯塔念叨这个来着……具体的内容听不清，只能听到什么……亲爱的金玫瑰……最后的种子……活下去……”

奥罗拉不由自主地把心悬起来：

“阿斯塔在这里种了金玫瑰？”

因纳弗莱的金玫瑰，热爱肥沃的土壤，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纯净的水源。只要缺少一样，它就无法生长。这里终年寒冷，黑夜漫长，水土险恶，魔气浓重，金玫瑰怎么可能存活呢？

阿斯塔在这里种下金玫瑰，呵护它生长，祈求它盛开时，有过多少期待，多少失望？

她把金玫瑰的种子千里迢迢地从温暖美丽的南部小岛带到这个被诅咒的北国森林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为什么要离开家乡来到这里？

她的亲人呢？朋友呢？

她一个人在这生活，要熬过恶劣的天气，难耐的孤独，要抵抗异化力极强的林中魔气，要与残酷的魔兽搏斗，要躲避“可疑的追兵”，她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即使没有一点实用性，她也要养蝴蝶、萤火虫、雪精灵，她也要种玫瑰……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奥罗拉已经没法把阿斯塔当作坏人看待。她甚至还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她一定很需要朋友，她想去当她的朋友。

这个想法吓了她自己一大跳。她迫使自己驱走这么危险的念头，想想她在书里看到的那些被魔女欺骗和迫害，被做成烧烤，做成化肥，被煮烂入药，被生吞活剥，被做成诡异的工具……的人们。

但这并不怎么有用，奥罗拉还是觉得阿斯塔跟书里提到的可怕魔女不一样：她不热衷于掠夺和虐杀，她还在守护和栽培。她并不喜欢害人，相反还乐于救人。她有这么长时间，这么多机会除掉自己，吸收自己的灵力，可她都没有下手。她说自己是她的仆人，可她也从未以主人的名义践踏过自己。她说要把自己改造成魔女……或许只是怕未经改造的自己无法在阿格尼森林生存……

对阿斯塔了解得越多，奥罗拉就越是发自内心地想让她开心。

——她想为她做一根三叶草发带。

——她想为了她，让金玫瑰盛开。

可这里寸草不生，也无染料，拿什么做绿色的发带？她也不知道金玫瑰的种子被藏在哪，怎么让它盛开？

当她问道，怎样才能做到这些，一只怯生生的雪精灵缓慢地、犹豫着移动过来，在她耳边快速说了什么，又快速飞走，躲起来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奥罗拉追上去感谢那只躲进树洞里的雪精灵。

那只雪精灵小声回道：“没什么，只要你不要告诉阿斯塔我跟你说了什么就好……只要你失败了不要怨我就好。”

奥罗拉笑道：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

“我也绝不会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