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7(2 / 2)

伙计在门口站了一会。门开后,见到的是霍书玉那张眉目寡淡的脸。

“要的,再打一份,送到隔壁房间去吧。”

“诶,好嘞好嘞!”

眼前那扇门短暂地打开后又快速合上,伙计福身朝闭着的门做了个揖,心道这姑娘怎么面无表情的,一副冷若冰霜样,转身却看见有两人拎着食盒,鬼鬼祟祟地靠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霍书玉刚回房坐下,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站起来去看门外究竟是何方神圣,若还是那个店小二,非训他一顿不可。

一只食盒从天而降,四平八稳地落到她视线里,跟着的是连少谷那张笑嘻嘻的脸。他见霍书玉神情一怔,忙转头对身后的戎昱道:“你瞧我说的没错吧,书玉姑娘果然在谭姑娘这里。”

戎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果然如此。”

霍书玉不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她也不想知道,接过食盒淡道:“有事?无事的话可以走了。”

连少谷神情戏谑,道了声“好”,拉着戎昱快速回房。走到尽头,二人分道扬镳时,彼此还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霍书玉只当他们达成了某种约定,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别搅上她就行。

她拎着食盒回身落座,揭开盖子一看,有鱼有肉荤素皆全,香气逼人,不觉食指大动。一旁的谭矜则少见的不着仪态,放松地靠坐在桌旁。她想,或许这样也挺好的。有些话不必宣之于口,日久自然见人心。

待霍书玉用完饭后,二人简单交待了一番明日的打算,随后互道晚安。

是夜,云黑风阔,江舟烛火,点滴到天明。

翌日,虽然说约定的时间在辰时,具体多少是他们说了算,霍书玉还是起了个大早。待她下楼,却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早,已经坐在桌旁开始吃早饭了。

连少谷意气风发,吃面握筷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有力,反观戎昱,精神不济,头一点一点的,整个人几乎要埋进面碗里去。

霍书玉走过去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又让伙计端了几个开胃小菜,一边吃一边看着楼梯口。连少谷从刚才看见她起便一直絮絮叨叨,从今日天气聊到饮食差异,就是不提一同去糊涂巷的事,仿佛笃定了霍书玉会同意。

“书玉姑娘你瞧,今日外头的天气真是好呢。”

“挺好的。”

“听说南方人早晨惯爱喝粥,只是对我来说,一两碗粥无论如何也饱不了腹,总得塞几个大馒头。”

“那你喝一锅罢。”

谭矜素日早寤,今天反倒落成四人里最后一个起床的。她下了楼想坐在霍书玉邻位,后者却自动和她掉换了个位置,坐在了连少谷对面。

“他好聒噪。”她悄悄说道。谭矜深有同感。

最后同不同意的事谁也没提,连少谷顺理成章地得以与二人一同出门,戎昱则留在客栈补觉。霍书玉出门时抬头看了看天色,顺手塞了把伞到连少谷怀中。她非常不相信某些人的“天气好”一说,待会下了雨,她可不会救他。

长街两侧十分热闹,都是出早摊买早点的,热腾腾的包子,浓郁的酥油茶,色香俱全的各类小吃,饶是三人已经用过早饭,仍然忍不住被勾起了胃里的馋虫。他们拦了一个卖年糕的老伯,买了些东西后礼貌询问城东糊涂巷怎么走。

老伯语言不通,咿咿呀呀用手比划着指了大概方位。霍书玉方位感极佳,带着两人走了几条街后竟真的走到了糊涂巷。

望着眼前“徐记打铁”的大字招牌,谭矜含笑看了霍书玉一眼,眼神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夸赞。连少谷按着从谭矜那里获得的一手消息,问了一个过路人,道樊老奀家在何处。

那过路人吃了一惊,呆了一瞬后道:“我就是樊老奀。”还不待连少谷有何反应,便朝站在打铁铺门口的二人挥了挥手:“谭小姐!霍小姐!”

谭矜和霍书玉走过来,笑意盈盈地同他打了个招呼:“樊老伯。”

樊老奀:“二位小姐好。”他的视线落在连少谷身上,“不知这位公子是…”

霍书玉道:“哦,他姓连。樊伯,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来看东西么?有看的顺眼的我们就买走了,他是来帮我们拎东西的。”

樊老奀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笑道:“原来如此。三位请跟我来。”

糊涂巷里巷嵌巷,弯连弯,四人在狭窄逼仄的通道中绕了好一会,才走到樊老奀家门口。连少谷捅了捅霍书玉的手臂,悄悄道:“他不是说铁匠铺旁边那家就是吗?怎么还要绕上这些时候,头都快走晕了。”

霍书玉看了他一眼:“嫌麻烦你还跟过来。”

谭矜则回头道:“可能正是担心我们觉得麻烦,才故意说得简单的罢。那位大伯方才不是站在那处等我们么?被他领着的话,我们也不好半途走掉。”

连少谷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轻拍了一下,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奸商!”

樊老奀站在院子里对他们挥手,道:“三位贵客,快别在门口站着了,都进来罢!”

近日总是下雨,门口的石阶上长了些许青苔,这在北地甚是罕见。院门很小,仅容一人通过,院子里稀稀落落地晒了些腌制咸菜,和地面上未干的积水混杂在一起,被来来往往地踩踏,人吃了肯定要害肚子。连少谷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这老农也忒懒怠了些,晒的东西都不收,冬天吃什么。”

谭矜也暗道如是,她正欲往前,却被霍书玉轻轻拉住了袖子:“那边好像有个人。”

她定睛看去,果然看见院子角落的竹架旁有个少年,正蹲在簸箕下,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连少谷也注意到了,指着他颇为好奇地问道:“樊老伯,令郎看起来怎么有些昏昏沉沉的,可是昨夜未休息好么?”

这樊老奀看上去七八十岁都有了,怎么会有个十几二十岁的儿子呢?说是孙儿还差不离。谭矜见霍书玉皱眉看了好一会儿,便小声问道:“可是看出有何处不妥么?”

得到的回答是:“哪里都不妥。那名少年中了咒,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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