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21(2 / 2)

“没想到连少还是个皇亲国戚。”霍书玉感慨道,“当今圣上姓连么?连少是他哪门子亲戚?我们先打听清楚了,免得日后不小心得罪了他,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境地。”

谭矜摇了摇头:“当今圣上可不姓连,他姓贺,名敦。连少若和他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想必连少谷这个名字定是化名。”

霍书玉恍然大悟:“贺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我以前在蕲京随师父修行之时,还帮这个贺敦炼过丹。”

“炼丹?”

“正是。这个贺敦,似乎极沉迷于炼丹之道,辛酉年时,襄州水患,贺敦不知从何处听说我师父的本领,三次派人上山邀他进宫,要他开坛祭天以治水患。后来水患事毕,他又留我师父在宫中,为他炼了一年多的丹药。”

“襄州水患之事我也记得,不是工部侍郎付大人治理妥善的么?”

“所以说治水事假,炼丹事真。我师父禁不住他再三请求,便为他炼制了一赤一玄两枚金丹。那贺敦收下后欣喜不已,还给我师父封了个国师之名。后来岁至癸亥,那年冬至早晨,我一觉醒来,师父便羽化登仙而去了。之后贺敦再度催人来请,彼时我也已经回到岐山,他便只得作罢。”

“原来如此,这便是你先前所言,你师傅被封国师之事。”

这两人在街上当街讨论起当今圣上,竟也不怕被人听见,全是因为霍书玉以茶桌为中心,袖手一挥下了一道隔音的符。

这是她新近琢磨出来的,正跃跃欲试到处试用。她又说了几句关于贺敦之事,忽听谭矜话头一转道:

“五年之前,你我和连少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你那时进宫,可有曾见到如连少一般年龄的人么?”

“不曾。不过倒是有一个什么太子,经常在我师父炼丹时来劝贺敦,不要沉湎于金石之道,多关心关心国家大事。那个贺敦好像也很喜欢这个太子,无论太子怎么烦着他,他也只是说些‘朕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之类的话去哄他,并未有何不耐烦的情绪。那贺敦好像还请我师父给太子算了一卦,虽然卦象并不大好,但也是在事在人为,可以避免之列的。”

“你所说的那一定是先太子贺渊了。他是圣上最疼爱的嫡长子,一年前赶往越州赈灾之时,被当地的流民和山匪所弑。圣上得知此事后十分悲恸,下令梁国公谢叔元亲自带兵将越州一带的山匪剿了个精光,后来更是为先太子举行厚葬,罢朝十日以示哀思。”

霍书玉心想,那贺敦平日里似乎也不怎么上朝吧,喝了口茶道:“如此看来,这个太子一定十分厉害。此事说来也倒可惜,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好好的一个太子,跑到越州那等贫夷之地去赈灾作甚,本来此劫是大可以避过的。”

“只能说天不遂人愿罢。先太子文治武功,胸怀黎民百姓,到头来造化弄人,二十一岁便早早的去了。他这一去,圣上膝下仅剩一子,便是如今朝野上下遍知的失踪人口,五皇子贺淞。”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对连少谷的身份已然心照不宣。霍书玉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扣了几下,谭矜放下茶杯道:

“看来那两位小姐其中一位,那位晏小姐,应该就是晏丞相失踪日久的爱女了。”

“还有那位叫什么殿下的,想来不是郡主就是公主。到底身份尊贵,跟在我们后头竟然只是为了保护连少的安危,真是难为她们了。”

谭矜略一沉吟,道:“说来也巧。我年少时曾在京中求学,正好撞上了当年水患一事,后来先太子被流民所弑之时,我又恰在儋州拜访先考故人,儋州与越州毗邻,故对此事也略略了解。先考的故人曾在朝廷任官,我听他说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便向他多问了几句,一问又问出了些惊人的事情来。”

霍书玉眼睛眨了几瞬:“什么惊人的事情?”

谭矜把长凳往霍书玉那边挪了挪,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先太子之死并非意外,而是人谋。”

“人谋?”霍书玉有些不可思议,转念一想,又想通了。在皇家,这种事用脚趾都能想出答案来,是她大惊小怪了。

“确是如此。这主谋是谁,便牵扯到朝廷的辛秘了,你我都不是朝廷中人,于这些事也无权干涉,也只能在这处指点江山,随便猜测一二。”

霍书玉笑道:“正是,让咱们说说过把瘾就好,真要和那些人扯上什么关系,便要一个头七个大了。”

二人说话间,时辰已至亭午,雨渐渐小了,她们便收起伞往回走。眼见着走回客栈后也要错过午膳,两人又弯弯绕绕地拐进一家胡同,准备找家小店吃些什么。路过布告栏时,谭矜忽然喊住了霍书玉,道:

“你瞧。”

霍书玉抬头望去,见那是一张黄灿灿的官府加盖檄文,说再过几日,安南使节即将入京觐见,为护使节平安,两日后交丘县将封城半月,任何人无令不得随意进出,请往来客商提前准备好进城及出城事宜,以免届时造成城中秩序混乱云云。

看到这条檄文,霍书玉便道:“安南使节?他们往常来朝觐见不是惯常都在正月十五么?怎的这次换在四月份了。”

“使节大抵是个幌子,可能是有些人想赶人出城罢。”谭矜看了看周围不断围过来的人群,“不论如何,我们做好准备,尽量明后两日启程便是。不然到时被困在这里,六月便赶不到洛城了。”

她们随意找了家小摊吃了碗馄饨。霍书玉用勺子舀起一勺馄饨道:“自从来了北地,吃得最多的便是馄饨饺子还有面食了。”

谭矜笑道:“其实这里也有米饭的,只不过要从生米开始淘洗蒸煮。等再过几日到了平州便好,平州虽然是北方地带,南方的商贾也很多,故米食面食都有的。”

霍书玉听她言语之间似乎对平州很是熟悉,便料到她没有少去洛城,忽而又联想起那卫家,心头瞬间掠过一丝不大愉快的情绪,放下勺子淡道:“馄饨也挺好的,我倒也颇为喜欢这等汤汤水水之物。”

谭矜挑眉,奇异地盯了她一会,忽而笑道:“你喜欢便好。”

霍书玉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那碗馄饨,又和谭矜在街上四处逛了逛,才慢悠悠地走回客栈。

二人回去时已然是未时七刻了,回房时见连少三人照例靠在门外等她们,见到二人牵着的手后个个目含深意,互相含笑点头,仿佛嫁了女儿般一副神思隽永的神情。

谭矜尚未明白他们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霍书玉却再清楚不过了,当即轻咳一声,道:

“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回房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最迟后日便要启程了。”

连少谷跨进门槛的脚步一滞,疑惑道:“明日?最近不是都在降雨么,路可行得通?”

自从和谭矜的一番话挑破了这层关系,霍书玉自觉不能再用看望寻常富贵公子的眼光去看望连少谷了。她捏了捏谭矜的手心,后者立即会意道:“近日确实都在降雨不错。但若我们再不启程动身,六月前便赶不到平州了。”

连少谷惊奇道:“为何?此地距平州洛城府路途也不甚遥远,为何会赶不到?”

谭矜解释道:“此地再过几日将会封城,到时就走不了了。”

连少又问:“封城?为何会封城?”

封城的消息是她们在街上看到的,檄文张贴在布告栏上,说不日交丘县将有邻国使节经过,为护其平安,县太爷会封城半月,任何人无令不得进出。

眼下已是四月下旬,再过几日就是五月了,若在城中封上半月动弹不得,便是他们插上翅膀也飞不至平州。

谭矜言简意赅地将所见叙述了一遍,三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着头回房收拾行囊去了。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霍书玉和谭矜下楼吃饭,却不见三人人影。等了一会后,戎昱气喘吁吁地冲进客栈大门,到她们跟前道:

“不好了不好了!连少让人给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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