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交心79(2 / 2)
莽奔出十几丈远,他站在街道上看着人流簇拥推搡着自己,猝然觉着惝恍迷离,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似乎没办法找到他。
他如堕烟海,跟着人流放任着被推拥着漫无目的走,一只手蓦然拉住自己的胳膊蛮横着将自己拽离了人海,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尤温正要放声谩骂,回头却一瞬木讷了。
一双眼登时清明,他嘴唇有些颤抖,难得朝下撇着,有些委屈又有些丧,他反手擒住祁一要撒开的手,一双眸子专注注视着他。
祁一面色有些发白,人看起来比在两人分别之际更孱弱了。他有些心虚,脑子里全是尤温在去决战前对他的嘱托——别动用鬼力,哪怕他遭遇不测。
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斟酌措辞:“对不起,我唔——”
尤温将他蛮横地揽腰搂过来,身体严丝合缝地拥在一起,两双眸子翕闭起来竭力感知对方的情绪,想诉诸彼此的话自然不能让旁人听到,于是两唇相贴,将话不交由游气去转达。
尤温的吻很像宣泄某一种复杂的情绪,但又怕恶语伤人,所以以最亲密的方式去表述,让对方直观去感受。
他的气息炽热,祁一被吻得呼吸有些窒闭,安抚着轻拍了拍他的背,意乱着往后倾:“好,好了……”
这话说完,尤温就将他揽地更紧了。他本身四肢健长,祁一腰背又瘦削,没什么悬念的就被他两个胳膊全涵盖了,虽然揽得紧,但很安心,祁一感受得到他全身心将自己放置给他的状态。
他唇从对方唇上离开,沿着他的侧脸往后颈走,祁一被瘙痒整的颤了下,接着便是让他足以铭记一辈子的疼痛。
他不用想也知道,尤温在他的后脖颈留下的牙痕有多深。
尤温的眼睛很快正面地朝向他,避无可避:“疼记住了,以后就再不要做这种蠢事了,好不好。”
祁一微微一笑:“靡哲不愚,何况我做的不是错事,你若觉得是,那也没什么,我们就是愚夫蠢夫。”
尤温翻身将他抵在墙上,笑道:“觉着可歌可泣是吗?”复而后知后觉,“我哪愚了?”
祁一手指并做二指抵着他的脑袋:“这里。”他手指又沿着往下,点在了尤温心口上,“还有这里。”
尤温纳闷,攥住祁一的手:“为什么是这。”
祁一注视着他诚挚又闪烁的眸子:“你不是觉着我蠢吗,但现在你和我交心了,所以你愚。”
尤温心鼓如擂,无意识舔了舔唇,狡赖道:“没有吧,我觉着正是这个举动,所以我才很聪明。欸,得亏我没有说‘蠢如鹿豕’了,不然你这便宜可是赚大发了。”
祁一眸子晦暗,忽地泼了凉水,摸着他的脸慢声慢气地道:“可是,尤小少爷啊,我短命,秦晋之缘浅,你得守寡,你情愿吗。”
尤温眸子里的光被他那盆凉水泼灭,摩挲他肩的动作忽然停滞了,祁一垂眸看了眼他的手:“怎么了,后悔了?”
尤温敛眸:“没有,我在想,守寡前,是不是先尽早交-媾**一番,落了夫妻之实好。”他胡言乱语撇开这个不合时宜大的话题。
祁一:“……”他将人一掌掀开,敷衍塞责道,“你脑子里那些不堪入耳的龌龊心思该清一清了。”
尤温无辜道:“哪龌龊了,咱们两个打赌,绝对是你先对我居心叵测的。”
祁一往人多处走,尤温黏上去,纳闷道:“哎,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话音一落,他就察觉祁一朝自己丢了个什么过来,下意识伸手接,看清楚是什么了,他舒然一笑:“才是它啊。”
祁一:“你上回撂给我,我一直揣着,这次刚……”他下意识屏蔽那几个字,“我想着要来找你,它就带我过来了。”
尤温乐颠颠将它揣回怀里:“我手里的宝贝,就没有哪个不顶事的。”
祁一哼哼笑了两声,不予置评。
尤温揣完,面上忽然平静了会,道:“我不后悔,不要觉着跟我在一起是我将就你,你很好,真的特别好。你说你短命,我就想办法让你活得跟我一样命长,我想你应该知道哪有能治你病的药,不用担心,我会把药搞到手的。”
祁一心好像被塞实了,侧眸:“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治吗?”
尤温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你是怕牵扯到你的家乡,是吗?”
祁一闻言一笑:“不错,我还以为你会有困惑。我要是请人家给我,人家不会给,我要是去抢……”他嗤笑道,“毕竟是鬼界渠魁,就像没有哪个国家君主惹了祸不殃及黎庶的,我得为有些事情考虑后果。”
尤温和祁一回到尤家后撞见几个弟子站在一起唏嘘,登时皱了皱眉,过去问道:“怎么了这是?”
接着便听一个与羽宁关系“尚可”的弟子答道:“你还不知道呢?”
尤温摇头,便听他说:“不知道为甚,这安竟师兄一回来便直接将自己关在玖静堂了,说要思过。羽宁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端站在他门前站着,动都不带动的。这两人的气氛渗人的很,我们压根都不敢过去。”
尤温听完,心下了然是怎么回事,面上打哈笑道:“人家兄弟俩穿一条裤子,能有什么事,估计也就是小打小闹,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以为现在管事的师兄都不在就能为所欲为了啊。”
震慑不小,弟子轰然散去。
尤温跟祁一来了玖静堂,为不干扰人家二人独处,就隐在一旁的拐角。如那弟子所言,确实恐怖如斯。
羽宁手指蜷着紧,似乎有将手捏碎的打算:“我不懂你为何会走上这样的路。你安竟是世家弟子中的佼佼者,也是我从小学习的标杆典范。我以你规范我言行举止,做我督导。你博览群书,我听你讲话总能醍醐灌顶,便以为你也懂得那些话中的规戒劝导,洞彻事理。”
他深吸一口气:“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翫其碛砾而难窥玉渊,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里面空寂,良久没有声音传出来。
“你以为你所谓的‘思过’真就能大彻大悟,真就能将以前那些苟事一并清了吗?”羽宁忿忿一砸门,将那为安竟粉饰罪责的门砸得“哐哐”直响,用那阻隔二人坦面而处的门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