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们小白脸4(2 / 2)
我爸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开始嚎叫:“你他妈说的轻松,你拿钱我就叫她读,城里来的倒是清高,对别人家事指手画脚,给我趁早滚蛋。”
我爸骂完,开始把王老师往外推。我爸一个庄稼汉最看不起肚子里装满墨水的人,王老师招架不住,踉跄几步。
我奶奶拦住我爸,王老师以为我奶奶还有点人性,立马把目标改为我奶:“招娣奶奶,您听我说,招娣以后念了书会孝敬您的。”
我奶也不屑地冷声说:“倒是想给你留几分面子,你自个不要的。”她指了指我:“我告诉你,我们这的女娃最多念完初中,也有不少老早嫁人的,不像你们城里姑娘,又金贵又败钱,我们给她供到现在,她早该磕头跪谢了。”
王老师还想说什么,被我奶厉声打断:“你个小白脸,要力气没力气,就知道空口说白话,我们家接待不起,你走吧。”
王老师的眼镜推搡中滑到鼻尖,他用指尖扶正,默不作声的离开我家。
王婶从头沉默到尾,她叹了口气:“孩她奶她爸,再咋也不能这么跟教书的说话。”
我奶先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的脸颊高高肿起,嘴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她觉得不解气,又扯住我的头发重重扇我。
她扇够了又拿着擀面杖抽我:“死赔钱货,我他妈叫你给野男人带回家,我叫你想念书,我叫你白眼狼。”
我爸被小白脸说教,越想越不解气,一脚蹬在我的肚子上,给我踢出半米远。我的胃终于受不住,吐出酸水,我颤颤巍巍的抽搐。
“好了好了,打坏了怎么办?”王婶拦他们,“打坏就换不到彩礼了。”
我爸和我奶才收手。
我爸拎着我的小腿把我拽回柴房,他让我自己反思,转头锁上门。
我狼狈的躺在地上,头晕眼花,腹部传来酸痛和痉挛,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的裤子又破了,这回烂的彻底,恐怕再也贴不好。我爬到稻草堆旁坐直身子掏药膏,小小的药罐见底,我从四壁刮下膏体抹在脸上,吃了两颗冰糖才压下嘴里的血腥味。
我大概又要饿上几天才能出去。胃里好像卡了一块块石子,又胀又痛。我整张脸高高肿起,散出惊人的热度,视线被遮挡,我眼前一黑。
再醒来是深更半夜,我冷得瑟瑟发抖,身上伤痕累累,我怕弄脏了被单,就缩在角落。
我哭出来了,两双肿成核桃的眼睛像没关阀的水龙头,我哭的一脸鼻涕眼泪,我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又疼又饿。
胃里一阵翻涌,我吐出一地血水。我没在意,想着大概饿几天,出去认错,再被打一顿就有东西吃了。
柴房有个小窗户,外面深粉的天色,枯黑的枝丫,灌进一阵冷风,我两排牙关打颤。门响了,我吓得一激灵,夜里静得出奇,我以为家里上了小偷,小心翼翼爬到窗边。
我心里惊的说不出话,偷偷跑出去的人是我妈。她踏出一排整齐的脚印,回头看看,四下无人,她松了口气,匆匆关上大门。
我妈大半夜出去做什么?
我不解的坐在墙角,失去了意识。
白天,我爸给我放出来了,他没跟我讲话,坐在桌上吃面条。我不敢靠近他,收了一家子的脏衣服和弟弟的尿片蹲在井旁洗衣服。
冻疮流出血脓,我看着盆里的倒影,青紫色核桃眼,高高肿起的脸颊和被打歪的嘴。很丑,很恶心。
幸亏冬天换洗衣服少,今天出了太阳,我把衣服挂在院里的细绳上晾晒。估计他们知道我今天不用上学,给我放出来干活。
我麻利的洗碗扫地,给弟弟换尿片,弟弟张着粉嘟嘟的小嘴咯咯笑,他白胖的腿碰触我的胳膊,我忙将他塞进襁褓里。
我不敢跟弟弟相处太长时间,我奶说我是丧门星,会坏了弟弟的好运。
今天雪化了,我爸准备喊我去地里看看庄稼,我奶说:“她这副鬼样出去叫人看见不好,你去吧。”
我爸没反驳,只身去了地里。
我奶抱着我弟进屋,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到厨房,坐我妈身边,她心疼的要命。
我说:“我爸去地里,奶奶和弟弟进屋了。”
我妈才敢跟我讲话:“招娣,你就好好的吧,老实点,你念高中的事妈来给你想法子。”
我不可思议的问她:“真的?”联想起她昨晚出门的画面,我没过问。
我相信我妈不会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