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河水10(1 / 2)
王婶啊,起码被我尊重和信任过,心里千转万念,我给她保留最后一丝面子,我模仿平常,却牵强的很:“知道了婶,怎么着也不会忘了你。”
王婶满意极了:“我就说,招娣会回报我的。”
回报你,所以我要甘愿嫁给王飞翔,回报你,所以我要被当成牲畜,回报你,所以我要乖乖生儿子。
我心里的嘲弄到达顶峰,又无能为力。
我开始转移注意力,偷听我爸我奶讲话,这不听不要紧,一听差点气死。
我爸和我奶在说我姥姥,我奶掰着二姑家偷的酥糖,品了半天,好长时间才舍得又捏一口,她的三角眼眯成两条缝:“青梅妈终于死了。”
我爸蠢的一根一根数手指头,油光发亮的大饼脸狡黠得意仿佛占到全世界最大的便宜:“吴青梅她妈死了,咱家以后能省一大笔钱。”
我奶哈哈大笑,兴奋的拍大腿,恶毒的露出漏风的大门牙,等笑够了,她夸张的阴险诅咒:“我就说嘛,生不下儿子的女人短命。”
我知道他们是特地说给我听的,王婶看我情绪不对劲,又拉着我的手到他们跟前装老好人,她悲愤激昂:“菊阿姨,干啥这样说呢,去世的人为大。”
我奶顺着她的话茬,说自己错了话。
他们一唱一和,一方面想叫我乖乖生儿子,另一方面给王婶添彩。
生不下儿子的女人短命,嚼舌根的女人才短命呢。我心里默默诅咒我奶,对这个血缘关系上的亲人没有丝毫感情,只有满腔恨意。
她毁了我的自尊,我的思想,我的一辈子。
我眼里翻滚的汹涌没人注意,我奶存心刁难我,她装出严厉长辈的样子:“招娣,你妈这几天不回来,我明儿早上要喝鱼汤。”
我垂下眼眸,还是觉得委屈,喉间哽咽,眼里一层雾气:“家里没有鱼了。”
我奶达到目的,她又拿今晚说事,威胁我不想法子就跑到那男娃家闹,她几嘴一问,估计就能打探到李常丰。
我怕连累到他,央求道:“我来想法子成吗,你不要乱来。”
我奶牛气冲天,满意的鼻孔看人。她靠在椅子上,两手环抱:“像你这种贱货,就要男人管。”
我不再理会,光着脚去厨房找到渔网和饲料,我捏着鼻子,尽量忽视腥臭味往河边走。
尽管雪化的差不多了,地上的冰碴子和挺硬的泥土还是冰的吓人,我今天没舍得穿棉鞋,想回去缝一下,留下年上学的时候穿。
我走的很远,直到双脚疼的没有知觉,才隐隐约约看到起雾的河面,上面还有一层薄冰,我蹲在河边,用旁边的石头在冰面上敲了个大洞。
扑通一声,石头沉底,我又等了一会,将渔网摊开,放入饵料。
渔网渐渐探入河底,我给它拴在脚踝上,不断哈气搓揉冰凉的手。
手上冻疮痒的钻心,我手心里的厚茧不小心把某个冻疮刮破,又疼的刺骨。我用胳膊擦拭流出来的血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不记得在河边坐了多久,总之换了十几个姿势,腿还是冻的发麻僵硬。我的胃又开始抽搐,河边的腥臭味令人犯呕,我把渔网捞上来,里面空空如也。
我又试了几次,饵料泡发了,渔网空空如也。我心里升起一抹落寞,重重呼了一口气,找冰层厚的地方四肢着地,去河中央捉鱼。
夜深人静,无人进入荒野,我又敲开一个小小的洞,冰层咔咔断裂,我不敢动弹,保持四肢着地的姿势,祈祷裂缝不要延伸到我这边。
运气不错,我稍稍沉下肩膀,把渔网抛下去,没会儿,渔网有重量了,我心头一喜一一
有人晃我的肩膀。我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阳光刺眼,我不适应,用手遮了一片阴影。
我在岸边睡着了,皮肤还有枯草刮烂的地方,我奶面色不悦。我忙把渔网拽出来给我奶看:“里头有鱼了。”
果然有两条肥硕的大鱼活蹦乱跳,鲜活着呢。
我奶没有骂我,扯起渔网,嗔怪我:“女娃子睡搁外头像什么样子,快回去。”
我奶第一次跟我好声好气,我不知她什么目的,跟她保持一段距离。我奶把两条鱼掐在手里,等我到她身边,她说:“你的棉鞋我给扔了。”
原来如此。我打算下学期穿我妈的旧草鞋,我正想着扯什么借口,我奶又说:“那个底子烂了,我给你拾了新的。”
本来让我高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变得刺耳。在她心里,钱能换我的命,如果铁公鸡无缘无故拔毛,不免让人惊悚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