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深宅大院——南方异动(1 / 2)
上官婉儿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仔细一看,这便是今日同桌用膳的二公子。白日里二公子虽有些轻浮,但毕竟出身高门大户,行为举止还算相宜。没想到人后竟如此孟浪,待白日定要好好取笑上一番,再讨教一下这奇香是何来历。上官婉儿想到这,笑着摇摇头,正欲离开,却听到房内的女人突然失声狂叫,声音癫狂刺耳,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声接着一声,直至喉咙传出撕裂般的喑哑,才改换为绝望的抽泣。门上二公子的剪影呆愣着,一动不动。方才的狂浪欢笑早已寻不见踪影。过了一会,二公子突然夺门而出,钻入了侧房,又将门牢牢栓住。女人的剪影缓缓举起双臂,抱住自己的头慢慢蹲下,悲泣之声不绝于耳。两个剪影此时相距甚远,与刚才的欢爱狎昵天差地别。
院里的灯笼接连亮起,下人们都被惊醒,纷纷往正房跑去。诡异的感觉在上官婉儿的心中升起,为何此女半夜三更突然连声惊叫?为何二公子的反应如此异于常人?许多疑问在心中盘旋,但夜已深,不方便询问其院内私事,只得改道回到了房中。
房中灯火明亮,银屑碳炉烧得正旺。丫鬟见她回来,将温着被窝的红泥炉取出,套了一层絮棉蜀锦躬身递上:“大人暖暖手吧”。
“嗯。”接过红泥炉,暖意直传手心。丫鬟又端来一个木桶,将巾子放在桶边,试了试水温说:“大人,奴婢伺候您洗脚。”
桶内的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水呈深褐色。微烫的温度包裹着疲惫的双足,暖意融融,暂时驱散了舟车劳顿的倦意,舒缓了紧绷的神经。桶中传来阵阵药香,上官婉儿闭着眼睛随口问道:“这是八岐,山红,灵椒熬制的水吧?”
丫鬟正为她按摩双足,笑着说:“大人好本事,正是。只不过大人还漏了一味药材。”
“哪一味?”
丫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大人您先泡会儿脚,炉中的碳有些少,奴婢去添些。过会儿再来伺候您就寝。”说着擦了擦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出去,左右手拉住双侧的门环,门间的缝隙越来越窄,丫鬟透过门缝,清清楚楚地留下两个字:“玄邬。”
上官婉儿猛地一惊,慌忙起身,水溅了一地,正要赤脚出门追赶,正巧冬草进门,看着上官婉儿一只脚站在水桶里,一只脚踩在地上,还有一地崩出来的水点,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上官婉儿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连忙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左脸有胎记的侍女?”
冬草迷茫地摇摇头。
上官婉儿知道,耽误了这一会儿,要想追到恐怕难了。突然想起丫鬟临走前的话,赶紧坐下打开红泥小炉。炉中只有少量的炭火,并没有任何异常。上官婉儿头脑飞速地转着,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但她盯着炉底的炭火,灵机一动,把火炉中的碳倒掉,抹开碳灰一看,炉底篆刻的几个小字映入眼帘:
南方异动
上官婉儿心中猛地一颤,眉头紧锁,这些时日在南桃村,丰村,大河村探查到的线索刹那间在脑海中联结,一张由线索织成的网跃然眼前。回想那日,初到南桃村,邂逅端明娘子发丧,夜中查验尸身之时,从胃中拽出一个铜球。铜球中的纸条上赫然写着:
祸起南方
上官婉儿从怀中掏出铜球,将纸条拿出,与红泥炉中的刻字对比,笔迹不同,但内容却惊人地相似。苏州城刘员外府中的丫鬟为何会传递与居住于杭州城郊南桃村的端明娘子相同的信息?这些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南桃村之事后,她曾派蜜儿暗查过端明娘子的身世,只查到她是一个老秀才的女儿,临终时将她许给了钱地主,并无什么异样。
她们一个是小小的丫鬟,一个是秀才之女,为何要千方百计传递消息?而那丫鬟临走时所说的“玄邬”,更是令人背后生寒。玄邬生长于突厥的木叶山之巅,极难采摘,是锁魂丹中最关键的一味药。由它制成的锁魂丹可救人于玄冥生死之时,极其珍贵,举世只有四颗。三颗在突厥王手中,十八年前交换质子时,将两颗赐予他最宠爱的儿子耶律炁,一颗留在突厥王手中,剩下的一颗不知所踪。锁魂丹向来流传于突厥王室之中,所知玄邬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个婢女,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甘冒风险传递信息?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丫鬟走进来,上官婉儿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小丫鬟见大人这样盯着自己,吓得不敢动弹:“奴婢,奴婢来伺候您就寝。”这个小丫头有些圆润,脸上也白白净净,与先前传信的并不是同一人。
“谁让你来的?”上官婉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