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所谓见识16（2 / 2）
沈昭嫣吞下嘴里的果脯，好奇道：“哥哥你怎么知道她要嫁给吏部侍郎？你后来还见过她？”
吴氏便又瞪着他，沈昭逸眼珠子转了两圈，还是照实说了，道：“前阵子见过几面。”
吴氏一拍桌子起身指着沈昭逸大骂道：“我说怎么着，哪个好人家能这般勾搭外男，偏偏有人上赶着当那冤大头，说你脑子里进水还真没说错，我都怀疑当初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偏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被一个女娘拿捏在手心，没出息的东西！”
沈昭逸辩驳道：“不过远远见了几面，话都没说过，那些事也是听旁人说的，原也怨不到她身上。”
吴氏被气笑了，道：“旁人杂言碎语怎么偏生就入了你的耳？那苏家后宅不宁全京城皆知，多少人在看笑话，你，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沈昭逸忙道：“儿子万不敢如此。”
吴氏道：“既你着急忙慌着成亲，明日我便去求了冰人，贤良淑德的女娘不说多少，寻个一二总能寻出来的。”
沈昭逸一听，想要的亲事没求来，倒让吴氏起了相看旁人的心思，忙插科打诨搅弄着吴氏能成全他，又向沈昭悠使眼色，期冀她能帮忙向吴氏说说好话。
沈昭悠不负所望，开口便道：“婶娘莫气，这只是三哥剃头挑子一头热，苏家还不一定愿意将人嫁过来呢。”
吴氏本在生沈昭逸的气，闻言却不乐意了，道：“你三哥年富力壮人才又好，多的是姑娘上杆子，那吏部侍郎哪里能比得上？”
沈昭悠张口就道：“人年纪虽大，可也知道疼人啊，再说了，虽然是小妾，但嫁过去后辈分大啊，还能帮衬幼弟，吏部可掌管着天下官员考课、升迁、调动等，手握实权，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三哥这个楞头小子。”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柳芊抱着账本怯怯道：“可是古话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做妾……妾通买卖，方才听说吏部侍郎家妻妾众多，想来也是不好相处。”
沈昭悠道：“大嫂可有听过‘典妻’？那穷人家日子苦了过不下去，便有人将妻子典押给旁人生子，闹出不少事来。”
柳芊与沈昭嫣俱是惊讶，捂着嘴巴惊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周氏吴氏年岁长，倒是知道其中一二。吴氏苦口婆心劝沈昭逸，道：“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以前是你没那个心思，你既想成家，赶明儿我就去请冰人媒婆媒公，将那些姑娘画像拿回来好生挑挑，说不定有看对了眼的呢。”
沈昭逸一脸苦相，他知道吴氏对苏家印象不好，连带着也不喜苏君柔，苦思多日还是硬着头皮想来求了吴氏去提亲，本想着多磨磨，说不得吴氏就依了他——她惯常是依着他的。
他用眼神示意沈昭悠，沈昭悠对吴氏道：“婶娘不用着急，三哥素日少与女娘结交，多见识见识便好了。”
入夜。
沈昭逸没料到沈昭悠所说的多见识是带他来花街，他见着迎来送往的花楼姑娘，转身就要往回走，被硬拉着往里去，沈昭悠道：“若说温声软语善解人意的姑娘，必定是花楼里的，你如今尚未有负累，便多点几个也是使得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沈昭逸死死抵着脚，道：“与这些无干，要是爹娘伯娘大哥知道我带你来花楼，定是要将我腿打折的！”
沈昭悠做了男儿装扮，拉扯着沈昭逸，道：“你是第一次来，我又不是，大乾各州府的花街我都逛过，那些个姑娘们身娇体软说话又好听，花楼里酒菜糕点也不比大酒楼的差，你就当是来吃饭的。”
沈昭逸拨浪鼓似的摇头，正色道：“我如今既心悦旁人，万做不到来吃花酒，既辱没了她，又会让她心生不安，她多受磋磨，心有不安，我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我是要好生跟她过一辈子的。”
沈昭悠道：“她应了你了？”
沈昭逸摇头道：“我知道娘亲不喜欢她，既如此我更要先将娘哄好，若我真有幸娶了她，娘在我身上撒够了气，就不会再去为难她。”
沈昭悠敛了笑，松开拉他的手，道：“至亲至疏夫妻，你今日心悦她，心甘情愿为她所做的一切，到日后情感被柴米油盐日常琐事消没，便又成了她阻碍你的罪名，以至心生怨怼，两看相厌，你若是厌了弃了，还可以休妻停妻或是纳妾，女子本就不易，她更是艰难两分，看看这花街有多少花楼，花楼里有多少姑娘，谁是自个儿愿意自甘堕落做这卖笑的营生？三哥你若是图一时的新鲜，这花楼里有清倌人，若是觉着污了名声，还有私院里养的瘦马，容貌身段俱佳，又温柔小意，你没有负累，尽可以随心所欲。”
沈昭逸正色道：“咱家没有纳妾的先例，我既娶了她，定会真心对她，日后若结缘不合心生怨怼，我自会放她归去，以兄妹之礼相待。”
沈昭悠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见过许多夫妻，鹣鲽情深的有，恩义两绝反目成仇的有，更多的是将就着，熬着熬着麻木过了一辈子。她故作失望地道：“来都来了。”
沈昭逸忙接口道：“来都来了，我记得几条街外河边有一家酒肆，每日里打的小河鲜，二指宽的小鱼炸了下酒，连皮带刺一起嚼下去，都不带吐刺儿的。”说着便极力邀了沈昭悠去。
那酒肆坐落在河边，夏日的夜风也带着暑气，河里有几条小船犹在划动，带起阵阵涟漪，偶尔会有小鱼跃出水面，咚的一声又消失不见。酒肆小，巴掌点大的地方安放了四张桌椅，二人寻了个靠河的位置坐下，沈昭逸随意点了几道菜，必定点的炸小鱼，又上了几壶自酿的米酒，倒在大碗里呈透明的米黄色，闻着便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