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风(1 / 2)
尘味有些刺鼻,一言难尽的破烂石屋里,少年披了袭青衫,提一盏古朴油灯。
对着正前平整光滑的晶面整起衣袖,显影傲然。
端的一个人模狗样,仪表堂堂。
雪白飘发垂落腰际,红眸星目,神采奕奕,眉密不浓,鼻挺唇暗。
右手抚平胸前衣,挺直了腰板,左看右看,再顺着身子下滑拍拍两袖。
瞧那神情,眉飞色舞,嘴角高翘,显然是相当的满意。
正是束发年华,大怨谷唯一公子哥,清墨是也。
此时已是手脚健全,皮裹全身,很有个人样,望之气度不凡,一席披肩白发,衬得他更胜从前。
“将来外出,还得面具示人,不然男女老少通杀,惹得他们尖叫连连,岂不是招仇惹狠?”
矫揉造作的压着嗓子说话,微偏些沙哑,再看,就更特么帅了。
不得不说,这身新皮囊他很是满意,不是老的不满意,只是相对来说,不够满意罢了。
再说了,咱这也算不上整容,骨又没变,不就是给一身子皮打磨抛光,显得白嫩了些而已吗?
主要还是底子好。
清墨是这样认为的
这片无边森海,小爷我活着出定了!
不然岂不亏了这身极度招摇撞骗,翩翩公子的外表?
颇为可惜的是,小清墨依旧未有复苏的迹象。
也罢!留情不留种,飘摇天地间,某乃玉面郎君清墨是也。
他又臭屁的对着晶面搔首弄姿,小摆一二姿势,后才满足的点了点头。
毕竟这做人确实是有上了好长一段年月来着,突然成了个骨头架子,确是不习惯。
将油灯放回桌面,看了看仿佛自然长成的左手,看不懂,虽然是他的新手了来着,但这一时半会,确实摸不清有啥乱七八糟的效用。
只知刚炼成那会儿,手便自行附上左肩,人皮由断裂处攀附,逐渐向全身蔓延。
一阵阴间修复后,也就成了这般模样,细感之下,和做人时那是一般无二。
老头出品,当属精品!
小做了一二试验,什么经脉喷血,心肝脾肺肾,应有尽有。
更妙的还是触感未失,但上一阈值后便会痛感全消,皮肤划破飞速愈合,断肢重生没敢试。
总的来谈,比当人爽多了!
“哼哼~”
清墨心情不错,伸手探向腰间,抽出一小挂件,没错,那炉子。
炼器完成的那一刻,他便被排离炉内,滚烫的红水倒卷而下,鼎炉像无底洞般吞噬了所有,整个炼器室却除大阵,片甲不留。
令他心疼的是,所有的灵材书籍宝物,全被滚烫沸腾的红水烧化了,仅有那林立的雕塑完好无损的顺着红水卷进了炉内。
当吞势散去后,鼎炉自型缩小,吐露一方重锤,随即遁入清墨脑海,感知调动下,可轻易取其离体。
自然,刚刚掏宝贝的动作是迷惑友军用的。
谈回重锤,在红水卷起银锤时,它便融的不成样子了,还好并未彻底消融,但吐出来时,已然不见原来的模样。
坑坑洼洼,柔软似泥。
正欲嫌弃,突然有股悬之又悬的感觉浮现,他总觉着可以定义它,就像母符那般。
然后,锤转长枪,六尺枪身光滑银亮,也暂不知何用,只知重与长度可随心调,目前九百六十两净重两钧。
自此,清墨身无别物。
一套铭刻在身变得不听指挥不见踪迹的母符,一旁可以亮好久的油灯和灯边的程亮长枪,一尊小的无法再度使用的鼎炉,一身骨架带来的蛮力和不会用的左手。
净身出户!
至少清墨是这么认为的,也许搬走晶面可以卖个二两髓石,也就不算净身了。
简简单单画个生肖刻时阵法,收起鼎炉,抄起长枪激荡尘埃,移步洞天大门前。
又犹豫了下,转身回了炼器室,这剩下的十天左右,不能就这般白费了吧?
银锤转枪,并非胡乱挑了个趁手兵刃,盖因十年月来,他不修仙法,仅参武艺。
练的,便是这长枪,因为它抡起来,是真的帅。
可惜他学得并不认真,只会些皮毛,今个若出了门,显然是得准备一股脑的大开杀戒了。
还是得练练,免得手生。
灯盏辉光下,枪舞少年,影若柳絮,飘飘摇摇,乱七八糟。
说只会皮毛,清墨是真没开玩笑,真——枪舞少年,而非那少年舞枪。
一晃十几日,地上趴着一有些恍惚的少年郎,许是摇匀了脑浆,显得很是颓然,有气无力。
一阵钻心刺痛,惊得他一个踉跄,拄着枪杆起身,又是缓了缓,方阔步行至洞天大门。
复行一步,气盛一截,至了门扉,胜若倾天。
真不知他哪儿来的自信。
双手抡动枪身,枪尖击石面,刺耳难言,反震颤动肉身。
对未来的一切,他从来都不做畅想,总之,先杀他一番再谈!
山猪咆哮,时辰已至!
石门洞开,屋外正起秋风,迫不及待的钻进屋内。
但见少年单手持枪,枪尖点地,身后银白枪身露大节,白发飘飘,好不潇洒。
越过重重心智沉沦的怨民,一羊角老妖正低头弯腰,拔下蹄角旁长出的杂草。
起身见怨谷小公子打头出门,饶有兴趣的挪步一旁,避开石门正前。
吧唧吧唧的嚼起手中迎风枯萎的杂草,厚重凸出的双唇一左一右的摆动着,断了半截的左羊角顺着咀动一颤一颤。
随手拉开大露尖牙夸张嘿嗤怪笑的半鬼,拌着鬼人不解抬头,一幽亮光道径直划过他宝贝不已的衣角,擦着鬼躯通向远方。
老妖乐呵呵的递过咬了半截的枯草,上有涎水滴落。
鬼人暂没心情接过老油条的恶趣味,正颤抖着看向石门。
……
石门正前,大小怨民团团聚集,围拢堆积。
恶臭扑鼻的猪球被推搡倒地,民群顿时淹没,混乱间千百脚踩踏下腐烂的猪球崩碎开来。
欲演的爆炸仅是弹起了正上方密集民群的一小块,拌着闷响倒地的也有那被炸烂了脚的怨民。
掺杂进碎了一地的猪肉里,像是混进了三两调料,也是碾碎开来。
很块地上便铺满了层层碎肉,乱七八糟的怨民人才叠加下,顺势腐蚀了站立的群民,惨叫着化开融入。
空出的区域又被后方涌来的怨民堆满,反反复复,擂起肉墙。
也算热热闹闹,飘的鬼死的妖,触手繁多的怪,胡乱开餐扑向碎肉狂吃的人,随心所以欲,抓起活的怨民原地进行原始繁衍的魅,各族皆有。
怨谷大舞台,有活你就来。
轻风拂面,悄然而来,悠然而去,仅留下幽幽蓝光的道。
堆积的肉山悄无声息洞开两丈宽长的道路,沿途一切,万般皆清。
一路破开群民堆积的肉道通向遥远山边深邃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