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一个为了钱可以无所不为,另一个似乎可以随时随地的从怀中重摸出大把银两,这样的两人在一起是没有任何事办不到的。

那戴头巾的男子竟接过银两,展颜道:“好说,我也决不食言,这位子就是你的了。”

说完竟自起身,将位子空了出来,站在了一旁。

桌上另一人也跟着起身,道:“既然这个位子已是这位仁兄的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二人竟真的离开了这里,径直走向了门外无尽严寒的冬夜。

那人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目送着他们的离开,随后竟拿起桌上剩余的酒,也不管是别人喝过的,自在的品赏起来。

出了聚星楼,便是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道上寂寥无人,两边屋檐下积聚的水流淙淙,孤月映着地上的青石板,雪花安静的飘落直下。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让出位子?”那皂色深衣者开口道。

“公之所行,不讳不违。”那带头巾的男子看着前方的路,随口说道。

“你可知那人是谁?”

“不知。”

那皂色深衣者没有在问任何问题,忽然停下脚,那头巾男子也即刻止步。

远处一株老树上积压的雪摇落而下,露出了几片残剩的枝叶,在风中颤抖着。

“傩虔今不愧为傩虔今!”那皂色深衣者朗声赞道,看着一侧的傩虔今又道,“你知道我已看破了那人的身份?”

“不错。”傩虔今淡淡道,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大,但站在哪里一动不动时却像是能将整个月亮的光华都遮蔽。

“所以即使是他范了你的大忌你也并未拔剑,在那样近的距离里,没有任何人能躲过你一剑,只因为你已明白我对他并无杀意。”

傩虔今一言不发,背对月光,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但我知道你终究还是会去杀了他,因为你是傩虔今,你说过任何触犯到你禁忌的人你都会亲手杀了他,不是吗?”

傩虔今依旧不发一语,月光映在他身旁,森白如骨,良久良久,他的身子像是忽然打了个冷颤,一如寒风下的残叶。

那皂衣者接着道:“你曾向我承诺过,在我的事还没有完成之前,你会无条件的服从于我,你只会为我杀人,是吗?”

傩虔今终于开口,但只是淡淡道:“我从不为任何人。我只为钱杀人。”

“哈哈哈…”那皂衣者大笑道,“正因如此,你才不愧为傩虔今,江湖中如你这般信守诺言者武功远不如你,武功在你之上者却寥寥无几,但我要奉劝你的是,方才那人绝非等闲之辈,就连我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记住,要杀死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用刀。”

“但刀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傩虔今并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宝剑,或许只有江湖中的人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意。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见傩虔今没有任何应答,那皂衣者疑问道。

“这世上那么多人,我并没有兴趣对他们一一了解。”无论是谁,傩虔今也绝不会食言。

“好,很好…”那皂衣者一连说了几个好,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傩虔今道,“经过数个月的打探,我已摸清公主目今的位置,只是…”

傩虔今接过那张折起来的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女人的画像,此女俊秀流发乌黑如云,朱唇明眸灵动似水,她的左眼是单眼皮,而右眼是双眼皮,因此右眼看起来要比左眼大一些。

“只是什么?”傩虔今问道,他已猜出画中的女人必定便是失踪的公主。

“只是我找遍了整个西域境内,也没有找到那个位置。”皂衣人黯然道。

“什么位置?”傩虔今问道。

“梅李湖。”

“西域地貌高山平原荒漠居多,江河湖泊屈指可数,我从未听过有梅李一湖。”傩虔今闯荡江湖数十年也算见多识广,若有梅李湖之说,他岂能不知?

“不错,就算是一直居住于此的人,也未曾听过梅李一湖。”皂衣者接又道,“但消息绝不会假,公主就在梅李湖中。”

傩虔今转念一想,又道,“公主既被掳掠至此,藏身之处必然极为隐秘,梅李湖若是人人皆知,又岂能藏的住人。”

那皂衣者接道,“正是如此,只要找出梅李湖所在,就能找到公主。”

“所以你给我公主的画像,让我去找梅李湖?”傩虔今笑道。

“找一个地方总比杀一个人要简单得多,是吗?”那皂衣人接道。

“好说,好说…”傩虔今抬头笑道,但却并不打算立刻动身。

那皂衣人从怀中摸出一叠钞票,道:“这里有五千两,你先拿着用,八月十五我在聚星楼等你,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傩虔今接过钞票,点清数目,想也不想就道,“成交!”

说完便一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雪下的并不大,但一点一点的积累已经将整个天地变成了一片苍茫。

树枝头上的雪,雪下隐藏的大鸟,呼哧一声抖掉翅膀上的雪,向着那皂衣人俯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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