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乱将至(1 / 2)
方平有了时间打理他的花园。他的花园以前欣欣向荣,如今满目萧索,花瓣零落成泥,枝叶萎黄枯死,似乎同他一样生了一场大病。极大的反差令他恍若隔世。
他是一个怜花惜花之人,本来痛下决心不再养花,看着花园如此荒废还是改变了主意。经他一番打理,花园又焕发出生机与活力。
闲下来的时候他发现家里少了很多物件,大到梨花木的太师椅、檀香木的茶几,小到书房内的摆件,连他最珍爱的八大山人的《古梅图》也不见了。一问阿福才知,因为给老爷治病和办丧事花了不少钱,家里值钱的家什都被二老爷搬走了。
“二老爷对当年的分家一直不满,总说分得太少,这次肯定想趁火打劫,巴不得老爷走了,他好把咱家的东西全都搬到他家去。”阿旺说。
“要是少爷多睡一两个时辰,说不定连少爷也被埋了。”阿福说。
二叔悭吝贪财,与爹多有不睦,方平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为了侵吞家产,可以不顾手足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平欲找二叔理论,席父却道:“罢了,几件家具值得多少钱,莫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他可没把您当一家人,甚至连外人都不如。”
他一口气冲到席康家,哪知席康似乎早猜到他要来似的,早将家什摆放在院子门口,不过除了锅碗瓢盆,那些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席康道:“你二叔为治你爹的病和后事贴补了不少,你二叔家也不宽裕,只好变卖了一些家什,只剩下这些了。”
气得方平无言以对。
他甚至觉得那个驱鬼贿使鬼吏暗害爹的人极大可能就是二叔,因为只有他才是最想要了爹的命。但也只是猜测没有凭据,何况二叔没有得逞,占了些便宜而已,不能因此就撕破脸,只好忍下这口气。
从此他多一个心眼,时不时盯着二叔一家,看他干些什么,与什么人交往。
二叔以卖酒为营生,偷偷往酒中下药,以致酒香诱人,畅销于世,积得百万家资。但他没有驱神役鬼的本事,当是请了精通妖术的高人,而事情没办成,以二叔吝啬的秉性找那人退钱也是有可能的。
珠儿一直没再出现过。方平派阿旺、阿福到处去打听,看有没有一个叫珠儿的少年。
按照珠儿的口述,他有个早夭的姐姐叫小慧,他的父母老年得子,多行善举享誉乡里,倘若就是附近的人家,那是可以打听到的。但一直没有消息。
方平也让家丁打听附近有没有一位被山贼劫掠丢了脑袋的义仆,一则可以验证自己有没有做梦,二则还可以随便帮铁头完成尸首合体的心愿。
还真的打听到了。就在城西的荒山里有伙土匪,两年前打劫一帮外地来贩绸布的行商,杀了好些人,单单跑了货商。后来那一带就闹鬼,半夜里总有一个凄厉的叫声传出来:“还我的身子来——还我的身子来——”,有樵夫亲眼目睹一个脑袋状的东西在山里飞来飞去。那伙土匪没多久也土崩瓦解了。
“那定是铁头要找的脑袋无疑了。”方平扔下手中的花锄,飞快奔向西山。
恰巧当地村保、乡绅请了一位收妖捉鬼的道士,老道士又带着几个小道,一大帮人在山间捉鬼。他们用铜网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住了那颗吓人的脑袋,正打算用火烧毁。
方平花重金买下,但他找遍了整座山,也没找到铁头身子的下落,时间过了那么久,要么早已藏身野兽之口,要么已经腐烂了。只好挖坑先将脑袋埋了,待日后找到身子再行合葬。
他也终于不再怀疑,地府之行是一场梦幻了。
席家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日子。但好景总是不长,山东境内先是大旱,然后是闹蝗灾,最后白莲教造反,饥民与难民竞相远逃,各州县百姓十室九空。
兵燹很快波及了东安城。
知县带着家眷连夜潜逃。各衙门则如无头苍蝇,怎一个乱字了得。
席廉叫来方平,商量避难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