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仙女翩翩22(1 / 2)
人生短短数十寒暑,如白马过隙,转瞬即去。只有神仙长生不老,不必为此苦恼。但神仙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要经历种种难关,最后能不能成仙还不一定。如果因此错过了人世的美好,岂非得不偿失?既然神仙不可求,那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光阴,在有生之年做几件有意义的事,岂不比无所事事虚度时光的神仙更好?
方平想通此节,对翩翩说道:“我虽知道了当神仙的好处,但我还是不想做神仙,至少现在还不想。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尤其重要的是考中功名,光耀席家门楣。”
他没有说,考功名是为了香玉。
“痴儿!红颜易老,荣华易去,你所追求的功名利禄,就如邯郸一梦。”翩翩拉着他到崖边向北而望,“你看看,那远处,看到什么了吗?”
方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极目远眺,“我看见一条路,弯弯曲曲蜿蜒向北。”
“那路如何?”
“那路到处泥泞难行,初时还宽阔,中间险窄,到最后成了一条独木桥,通到一座城门。”
“路上有什么?”
“路上有行人,有骑马的,坐车的,更多的是步行。初时人数颇众,挨挤不开,你争我夺,到中间还少了些了,最后过独木桥的没几人了。”
“那行人表情如何?”
“往前走的人人踌躇满志,那些中途打道回府的人表情落寞,从独木桥那边回来的人有闹着要自杀的,有疯疯颠颠的。”
倒也奇怪,不论方平想看的有多远,目力便能及多远,好似把那些人和物都拉到近处,或者方平自己飞到了他们面前,纵然他们脸上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你看到的这条路,就是长安路,千百年来无数人走过的功名路。你再看看,那进了城的,又如何?”
方平把目光放远,直抵那座大城之内,只见为数不多的人聚在一个大殿内,大殿王座上空着,座下躺着无数的尸体,从他们身体流出来的血汇流成了河。剩下的几个人却并无喜色,互相警惕地对视着。他们袖中都暗藏着匕首,时刻准备捅向对方。
方平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心中慌乱,眼皮跳得厉害,说道:“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当人们刚出发时,想的是能走到独木桥足矣,当走到独木桥时,想的是能进城足矣,当进了城,想的是能入大殿,等入了大殿,又想着登上王座。他们没有一个是知足的,所以最后杀得一个也不剩,这便是所有人的结局,概莫能外。”
“怎么会这样?”方平不大理解,心想并非人人都是陈世美,自己为了能娶香玉才去考功名,总不至到了京城就变了心,热衷于争权逐利吧。
“公子再听,能听到什么声音吗?”
方平耳中好似有哀乐之声,仔细聆听,正是从那大城中传来,寻声望去,只见从城内走出一队队出殡的队伍,如条条白龙蜿蜒而行,风中的纸钱如雪花般洒落大街小巷。伴随着哀乐声,各队的挽歌郎唱着相同的挽歌,汇成一曲振聋发聩的合唱。
薤上露,何易晞!薤上露,何易晞!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哀乐声中,那城中大殿燃起大火,漫延吞尽所有殿堂房舍,火光照红了半边天。顷刻间火灭,一座大城变作了残垣断壁,而乐声兀自未停。
“那挽歌听来好生哀婉,催人泪下,但那词意听得似懂非懂。”方平说道。
翩翩愀然变色,“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人各有志,是去是留决定于你。言尽于此,你如果还是想重复无数人走过的路,我也不会拦着。”
方平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应该辜负香玉,他没法放下一切陪着另一个女子去修仙,便说道:“我想好了,我没走过,是苦是甜要自己亲尝才知道。也许我的结局会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