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入夜后，佟敏用大锅烧成的开水来给陈星洗漱，从脸到身体到手脚。安亦看着一丝不挂的陈星不免的脸红起来。陈星则俏皮地说道：“你是要做我老婆的，没关系随便看！”安亦一听，赶紧向前屋跑去。佟敏大笑着说：“小孩子，懂什么呀！还老婆那。”

佟敏对着安亦喊道：“阿姨给你准备了新的毛巾，你也洗一下，晚上睡觉才舒服。”安亦在前边叫道：“阿姨，你让他先把衣服穿上。”陈星憨憨的笑话安亦，安亦听着陈星爽朗的笑声不免的内心舒畅，但心想着“自己才不给他做老婆那，这么野蛮！”陈星赤裸裸着全身，冲到安亦前面，一顿晃悠，安亦捂着眼斜着头说道：“你真讨厌！”陈星呵呵呵的傻笑，又抖了抖身子跑到妈妈身边喊冷。佟敏帮他穿上衣物，让他赶快去被窝里睡觉。陈星问：“姐姐，怎么办？”佟敏没作答，拎着小东西往楼上走去，看着躺进被窝的陈星不由地叹了口气，又有种安详的神色露在脸上，像是乌云散开月光照耀下的小树林。

安亦悄悄走到后厨，看着眼前的水泥灶台，瓷片镶嵌的墙壁，在墙上掏了个橱窗两片湛蓝玻璃片，后门是红漆木门，上面有个铁插销，边上就是个水井，也是用白瓷片贴面。这与安亦的家及其不同，没有油烟机，没有煤气灶，没有电冰箱，好不方便的乡下。她心中疑惑妈妈为什么带她来这样的地方旅行。

长夜无尽，明灯暗影，飘然落叶，微波河塘，金麦浪涌，山路蜿蜒。在人世间还有多少千家万户在这悠长的夜晚里灯光明媚，家庭和睦。在这无名的小村庄里，还是在繁华的京都，好似都是一样的月亮，但却不拥有一样的月光。

安亦在后厨等着阿姨，等到她下来时，她又嘱咐安亦洗漱。安亦坐在小凳上，佟敏打着洗脸的水，打开吃酒发来的新毛巾，对着安亦说道：“阿姨这条件不好，你别嫌弃。”安亦乖巧的直摇头，说：“我很喜欢阿姨家，很热闹。”佟敏露出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弧线形的睫毛，均匀有致，漆黑的眼珠子天生适合微笑，稍长的面部突显女人特有的妩媚，没有上口红的双唇在秋日里有些起皮开裂，下颌骨略宽看上去脸大了些，也把五官托显得精致了许多。

“陈星调皮的很，”佟敏微笑着说。

安亦被阿姨的笑容感动到了。昨天开始与妈妈丢失，幸得好心人帮忙报警，可是警察叔叔在这一代寻找妈妈一直没有消息，自己也不记得联系电话，接触许多人家都说不知道，感觉自己是不是真见不到妈妈啦？现在想想遇上阿姨自己还是挺幸运的，心情也就好受了些。

佟敏说着：“晚上你和陈星一起睡吧，阿姨家条件不好，你可别嫌弃。”安亦温柔地说道：“不会，”可爱的小手摸了摸沾湿的头发，对着倒水的佟敏说道：“我还要刷牙。”佟敏脸上露出难色，陈星这孩子从不刷牙，安亦到是讲干净，可是自己也没有多余的牙刷呀！她望着眼前的小女孩有点为难。安亦别说只有七岁到极会体谅人，看到阿姨的表情，急忙说：“簌簌口也可以。”佟敏顿时更加喜欢这个娃娃了，也算这天最大的舒心事了。

陈星穿着睡衣在床上翻滚。安亦从门后进来，连裤袜在刚刚洗脚的时候脱掉，露出洁白如梨花般的腿来，穿着条粉色三角裤，脱着双大号拖鞋，小裙子也脱了，只穿件羊毛衫，小手拽着衣物，靠着墙边楚楚可怜。陈星见到后不由地红起了脸。“不许盯着人家看！”安亦凶凶地，奶声奶气的。陈星愈加兴奋起来，在床上蹦跶，楼下的纺棉机的声响成了他的伴奏。安亦羞臊着脸，躲到房间外头去，叫着：“你羞不羞，不许叫喊啦！”陈星好像中了魔法一般停住了，温柔地说道：“好姐姐，你进来吧，我不闹了。”安亦探出头来，看见陈星乖乖的在床上坐着，下半身被被子盖着，自己也有些冷了，于是往屋里走进去，用手指指着陈星，说道：“不许闹，”走进椅子边上放下衣物，面对着陈星，手指并没有放下，有些尴尬。陈星做了做鬼脸，轻声说：“姐姐，你冷吗？”害羞的往被子里钻。安亦低头笑了起来，手也顺着低垂下来，用右脚脚底板搭在左脚脚面上揩了揩，紧紧抓紧了脚趾，伫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陈星小脸热乎乎的，露出半张脸，嘟囔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安亦咽了咽口水，脸一红，又跑到门外去了，心里想着：“这样真丢人，怎么办好，晚上真的要和他一起睡吗？我还是个女孩子，这样真的不好，真的不好。不过……妈妈，你到底在哪里呀？哇哇哇……”她落泪了，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低吟着地声音在纺棉机的吵杂声的，象落叶落入河面上起的晕一般越来越微弱。陈星瞧他又出去了，跳下床，踏在冰冷的木板上，打开门，探着头，瞧着安亦的背面，下半身赤裸着，在月光下映着房间昏暖的灯光，把她的小巧的腿脚衬得更加雪白。他一时看的入了神，尽然没听到她的哭声，一直探着脑袋，也不言语，单脚站立，另外一条小腿成九十度翘着，几乎和身体成一条水平线，笔挺的背脊，一手抓着门锁，一手扒住门边。他回过神来，想开口来着，心里犯难想着：“我才不主动和她说话，但是她不回头来呀。”他用力咳了咳，把安亦吓了一跳。安亦本想着自己暖床的小床，爸爸怜惜的摸着她的头，妈妈煮了她爱吃的佳肴，一家人其乐融融，但被陈星一吓，她瞬间回到了现在这个陌生的走廊。灰墙上有个横破木窗，月光顺着泛黑光的玻璃上透进来；这门外的小隔间，是用二十公分宽的长木条扑成的，没人行走的上面落满了灰，看的出来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屋内用硬纸板作墙壁和房间做了分割，一扇木头玻璃窗门已褪去原有的颜色露出木丝道道，最边上放着个上部分是镜面下半部分是双边抽屉的柜子，另一边则是灰墙一面，连着楼梯，极其单调。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虽无冷风，可南方的秋天总带着点潮湿的凉，光着腿的她总觉得身边有种不安顺的感觉，经过陈星的一吓唬，不由地身体哆嗦了一阵，回过身来，光着踩在一块的小脚，湿润的面庞，睁着大眼珠子看着陈星。陈星紧张地握进了门锁，弯曲的双手变得僵硬，瞳孔放了些，上牙用力咬着下唇，张着鼻孔出气。俩人着样呆住了，刚开始谁也不说话，陈星翘着的小脚很快累了，开口道：“姐姐，好累！”安亦眨了眨眼睛，说了声：“啊？”刚刚的委屈已经消失，正想着为他说的疑惑时，陈星又说：“我的脚有点累。还有你不冷吗？”他瞧了瞧她踩在一块的脚，补充道：“你又把脚踩脏了。我就脏了一只。”安亦伸着脖子向门缝里看着他的姿势，突然笑出了声。月亮泼洒下，挤着横窗进来的银白色月光，落在安亦如雪的脖颈上，清晰的青蓝色血脉延着脖子向耳后蔓延，黑色的发丝发着微亮的光。陈星在她伸来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她靠近自己的一丝暖意，不经意地说了声：“好美！”安亦伸回了头，一手捂着嘴，一边用手背擦着脸颊，开心的笑着。她傲娇地说道：“知道姐姐美了吧？”陈星羞臊的红起脸来，血液从身体向脑袋冲开，整张脸发着热气，象被烤熟了似的。安亦见了笑得更大声了，全然忘了刚刚的难过之情。他把门一关，在跳回了床上，想着自己把床弄脏了。安亦也跟着进了屋，套上大号拖鞋，立在墙边，抬头瞧了瞧那昏暗的灯泡。

夜渐渐深了，楼下的纺纱机声音也越来越大。陈星打破俩人的沉默，说：“这么吵你睡得着吗？”安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还想着今夜真的要和他一起睡了，心中有点不好意思。陈星叫她上床来坐，看她光着腿怪冷的。安亦向床边靠了靠，并没有上床。陈星从被窝里出来，伸出一只手，等着安亦把手给她，直勾勾的瞧着她的脸。安亦有些不知所措，而把脚趾夹得更紧，红着小脸，粉嫩粉嫩的，显得极为好看。陈星一直望着，没有把手放下来，对着她说：“我的手有点酸了，姐姐。”安亦脸色更加红了，手出了小手，俩只小手又握在了一起。安亦顺着陈星的拉拽，顺势坐在了床边，小脚悬空着，脚底板有点脏，腿也凉凉的。

两人既陌生又熟悉，不知道说点什么？

安亦红晕渐退，对着陈星说：“我没在别人家……睡睡过觉。”陈星有些懵懂，说：“我也没有，”傻傻的笑了，又望了望安亦的那雪白腿，说：“你不冷吗？我把被子给你吧，”说着开始把被子扯给安亦。因为他个子小，加上被子是张薄棉被，显得有点费劲。这刻安亦的大腿是盖上了一个被角，小脚露在外面，脚板有点脏。陈星坐在对角的被子上，大腿内侧闭着，小腿压在屁股下面微开着，眼睛里有了安亦的影子。安亦着安静的坐在床边。两人不说话，一直到了有点困意来袭。安亦先开口道：“你困吗？”陈星点了点头，说：“有点。”安亦接着说道：“我脚有点脏，”身子向前靠了点。陈星把她拉到了床上来，说：“姐姐，我们睡觉吧！”安亦躺了下去，陈星挨着她躺了下去，两个人是斜在床上躺下去的，被子也是歪着盖。安亦说：“晚安！”陈星把头伸到安亦的耳边轻声说道：“姐姐，我的脚也有点脏，”又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安亦被这突然的言语弄的红晕一直延伸到了耳根处，她立马缩到了被子里，留了双眼睛在外面，不敢看旁边的陈星。陈星则和平时一样闭上了眼，安静地躺着。这时的安亦心中有点莫名的兴奋，仿佛在云中回荡，时落时起。灯光把她照的全身发热，她感到呼吸困难，又极为清醒，脑袋里一幕幕滑过陈星的画面，有之前发生的，也有未来发生的。生活仿佛被这感觉填满，自己的生命象是得到了注定，这个男人像一只利箭穿入了她的心中。她想转头看看他，也怕他盯着她看。因为这个原因她得脸更红了，身体更加热了，又不敢掀开被子，一直蜷缩着，一股热气在被子里游荡。不知过了多久，温度才慢慢降下来，她才恢复平静的心情，也有了勇气，在转头的那刻，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他的样子真得可爱，”她心里是这样觉得的，也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在这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