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3(1 / 2)
现在班里除了妮娜和哈森娜,我的法语是最好的,遇到大家回答不了的问题,荷妮老师经常让我回答。
方军是困难户,他似乎非常缺乏语言能力。荷妮把方军学不好法语的原因归结于我,因为我坐在他旁边,遇到问题方军总是找我帮忙,这极大影响了方军的独立思考能力。因此,荷妮把我和何塞做了对换,让何塞坐到方军右边。
荷妮很快就发现了麻烦,每次让同学轮流回答问题时,到方军那里就卡住了。无论荷妮如何解释、如何启发,方军就是不开窍。荷妮经常被搞得满头大汗;方军也急得抓耳挠腮。
一天,荷妮老师和方军又出现了僵持,荷妮情急之下指着方军左边的妮娜问:“方军,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方军看着妮娜傻笑;妮娜一往情深地望着方军。
方军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红着脸说:“不知道。”
同学们大笑。
妮娜皱着眉头望着方军,表情非常失望,在一起坐了几个月,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太让人伤心了!
荷妮非常生气,但还不甘心,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方军,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方军傻笑着望着荷妮老师,手在脑袋上、脸上乱抓一气,他实在想不起来,最后只好转过头用中文向我求救。
“少华,老师叫什么名?”
“荷妮。”我小声说。
方军一拍大腿,指着荷妮老师大笑道:“哈哈!荷妮,你叫荷妮!”
荷妮差点背过气去,她瞪着方军说了声“下课!”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出教室。
我很好奇,走到门口向外张望,看到荷妮背对着我站在门外;她手里拿了一本书,快速地对着敞开的领口扇风,好像她胸口着了火。
荷妮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转过身子,看见了我。
“少华,你出来!”
我笑着走过去,“老师,什么事?”
荷妮喘着粗气说:“你坐回方军旁边去!”
“是!”我笑着答应。
荷妮瞪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粗气,无奈地对我摇摇头,那神情仿佛在说:“我服了!”
北国的“Saint-Jean-Baptiste”节快到了,Saint-Jean-Baptiste节是欧洲天主教徒迎接夏至到来而举行的庆祝活动。每年的这一天,纽特城都要组织大游行,晚上还要举行大规模露天文艺演出。
为了迎接这个节日,移民局给我们学校也下达了任务,让学校排练一台节目庆祝“Saint-Jean-Baptiste”节。
荷妮老师给同学们准备了二首歌。
一首是古老的法国童谣,歌词描述了一只鸟的一生,其中有几句词是这样的,“鸟儿在树枝上,鸟蛋在鸟巢里,鸟妈妈要到鸟巢孵蛋,鸟爸爸去田野觅食…”
另一首是关于法裔前辈流浪天涯的故事,歌名叫《鞋子》,歌词大意是:鞋子穿在主人脚上,它跟随主人浪迹天涯,长路磨破了鞋子,露出了主人的脚丫,主人依然不停地走,只有这只破鞋子陪他浪迹天涯……
两首歌歌词拙朴,旋律简单优美,唱起来朗朗上口,很容易学。
“Saint-Jean-Baptiste”节那天,同学们来到学校门前的草坪,大家全都穿白衬衣蓝裤子,这是荷妮老师的要求,因为白色和蓝色是北国国旗的颜色。草坪上除了学生和老师,还有学校董事会成员和他们的家人,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愉快地交谈着。两个大音箱播放着欢快的乐曲,移民局还派来了一个小乐队,他们正在调试乐器。
电视台的记者到了,荷妮老师把记者带到哈森娜面前,荷妮老师昨天已经跟哈森娜排练过。
记者问哈森娜:“你今天开心么?”
“开心,非常开心!”哈森娜笑着说。她很会表演,她的笑让人看起来发自内心。
记者向她竖起大拇指,接着问:“请谈谈你对‘希望’学校和学习法语的看法?”
哈森娜笑着回答:“来北国是我的梦想,‘希望’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我在这里感觉就像回到家一样。‘希望’的法语教学非常成功,以前我一点法语都不会,现在已经可以用法语说话了,正像你们现在看到的一样。我感谢‘希望’,感谢北国!北国万岁!”哈森娜振臂高呼。
荷妮老师跟着高呼:“北国万岁!”
同学们也跟着高呼:“北国万岁!”
一切都是演戏,演给政府和市民看的,因为像‘希望’这样的法语学校很多,而政府的移民教育经费有限,每年都有一些学校因经费问题被政府停办,‘希望’为了生存就必须在政府和市民面前宣传自己。
乐队已经准备好,该唱歌了。
同学们分前后两排站在学校门前,荷妮老师在前面担任指挥,电视台的摄像机架在侧前方,四周挤满了观众,多是附近的居民和过路的行人。
同学们在荷妮的指挥下开始演唱。
很快,围观的人也跟着唱了起来。
路上的司机也减慢了车速,有节奏地鸣笛助威。
演唱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
校董事长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她是一位八十多岁的银发老太太,长得很像英国女皇伊丽莎白,她身后还跟着几位移民局负责教育的官员,他们和同学们一一握手致意。
这时乐队奏响了欢快的舞曲。
大家回到草坪,舞会开始了。
哈森娜和何塞的双人舞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俩搭配显得很滑稽,哈森娜身材苗条,比何塞高出一头,何塞身材矮小,还挺着一个巨大的肚子,不过他俩很会跳舞,步伐轻盈,舞姿婀娜,非常好看。
我跟谭燕跳了一会儿,可是越跳越觉得别扭,感觉像小丑替他人作嫁衣裳。
谭燕停住脚步,“少华,咱们别跳了,这是他们的节日,跟咱们毫无关系!”
我们停了下来,站到一边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谭燕说:“少华,我准备走了。”
“去哪儿?”
“回国。少华,你怎么想?”
我摇摇头,“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