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一天，《纽特城华人报》登了一则卖便利店广告。我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接电话的人先是说法语，见我不明白，改用生硬的英语说：“我是沙巴斯，房地产经纪。”

“我想了解一下便利店的情况。”

沙巴斯结结巴巴地说：“营业额五十万……彩票十万……费用两万……纯利八万……售价八万。”

“什么时候可以看店？”

“明天下午两点可以么？”沙巴斯问。

“可以。”

放下电话，我把沙巴斯的话转告一旁的丹芸。

丹芸非常高兴，“博文哥和慧娟姐都说黎巴嫩人的便利店好，他们原来那个店就是从黎巴嫩人手里买来的，他们说黎巴嫩人能干，爱干净，服务周到，收益都比较好。”

“但愿如此。”

第二天下午两点沙巴斯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楼下了。

我们走出大门，看见马路对面有个白人向我们挥手，肯定是沙巴斯。

我们走过去。

“你们好，我是沙巴斯。”

“你好，我是林。”

“上车吧。”沙巴斯说。

沙巴斯五十岁左右，寸头，金发已经灰白，满脸皱纹，身上肌肉隆起，胳膊上长着金色的汗毛，这么冷的天还穿着短袖体恤衫。

“沙巴斯，你很强壮呀！”我赞叹道。

“我是拳击师。”

“你不是经纪么？”

“我以前是拳击师，做经纪没多久。”

一路上没再说话。

沙巴斯路很熟，很快就开上十五号公路，几分钟后又转到四十号公路，然后一直向北开。四十分钟后下了高速，拐进一个叫圣马丁的小镇。小镇入口有一个购物中心，从购物中心旁边的小路往北，在第三条街向左拐，经过四栋别墅，车子停在一个便利店门前。

“到了。”沙巴斯说。

便利店位于这条街中心，周围都是花园洋房，很安静。

沙巴斯对我说：“你们在外面随便看看，我先进去跟店主打个招呼。”

我点点头。

沙巴斯走进便利店。

我和丹芸围着便利店前后仔细地看了一圈。这是一个方形单层建筑，正面墙体下半部贴青石，上半部是玻璃窗，其他三面墙体都是厚密度板，上面有许多破洞；有几扇窗玻璃已经破碎，窗框也变形，用纸板从里面封上；后院杂草丛生，枯枝败叶满地，木凉台已经腐朽，有几块地板已经脱落，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丹芸皱着眉头说：“房子太破了!”

我点点头：“是啊，确实太破了，好在我们只买店不买房。”

沙巴斯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老者。老者瘦高个儿，一头白发梳理得很整齐，看起来像个忠厚长者。沙巴斯介绍说这位老者就是店主阿普杜拉。

互致问候后走进便利店。

收银台后面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她是阿普杜拉的妻子多莉。多莉个子不高，比阿普杜拉年轻不少，看起来很和善。

多莉微笑着点头致意。

沙巴斯说：“你们谈吧，我出去抽支烟。”说完他退了出去。

我们在店里边走边看。大门右边有一台咖啡机，旁边有一个圆桌，桌上放着咖啡杯、勺子、糖、奶，有一个客人正站在桌旁喝咖啡。咖啡机前边的杂货柜台里面有各种糖果、饼干、罐头、罐装饮料。杂货柜台后面的墙上有一个烟柜，烟柜很大，外面的标签上写着香烟牌子。杂货柜台前面有一个书柜，里面摆着各种书籍杂志。书柜前面是冷房。

大门左边有一个精致的雪茄柜，雪茄柜分六层，每层都有一盒包装精美的古巴雪茄，柜外面挂着一把精致的铜锁。雪茄柜前面是酒柜，酒柜几乎占了一面墙，里摆满了红酒、威士忌、伏特加……。

店内所有的柜子都是深红色的，还镶着铜边。灯光调得略微发暗，给人一种高雅舒适的感觉。客人虽然不多，但总有人进来买东西。阿普杜拉热情地接待每一位客人，还不时地与客人开几句玩笑，看来这些人都是老顾客了。

我走到咖啡机旁。

阿普杜拉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林先生，你猜一杯咖啡我能挣多少钱？”

我摇摇头。

阿普杜拉得意地说：“一杯咖啡成本两毛钱，我卖两块。”说着他把计算器递给我，“你自己算一杯咖啡的毛利是多少。”

“这很简单，不用算。”我笑着把计算器推了回去。

接着，阿普杜拉把我带到雪茄烟柜前，掏出钥匙打开雪茄柜，拿出一支雪茄，他把雪茄放到我的鼻子下面让我闻闻，然后指着雪茄上面的价签让我看。

我看见价签上写着三十刀。

阿普杜拉凑近我耳边小声说：“你知道么，这支雪茄的进货价还不到十块。”

“既然生意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卖店呢？”我不解地问。

阿普杜拉一愣，表情有些僵硬；但这只是一瞬间，他马上镇定下来，笑道：“实话跟你说，我已经65岁了，钱挣够了，想退休享清福啦。”

这时沙巴斯走了过来，他对我说：“林先生，我们老在店里对店主不好，顾客会以为他要卖店，这样会影响生意的。”

正好这时有客人来买东西，阿普杜拉跑过去招呼顾客，我们就此告辞。

来到停车场沙巴斯急切地问：“林先生，怎么样？喜欢么？”

“还不错，最低多少钱？”

“一共三十七万。”

“不是说八万么？怎么变成三十七万了？”

“八万是便利店，还有二十九万是房子，阿普杜拉要连房带店一起卖，便利店不单独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