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少华，你怎么往波多市开？”丹芸指着前方的路牌说，“我们应该往纽特城方向，而不是波多方向。”
我这才意识到慌乱中走错了路，
“快下高速，让GPS重新定位。”丹芸提醒。
我降低车速下了高速公路，开进一个漆黑的小镇。我们按GPS的指示在小镇里足足转了二十多分钟。才驶入通往纽特城的高速。
回到家已经下半夜两点多了。
我喝了一瓶啤酒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经五点半了，厨房传来声响，那是丹芸在准备今天的饭菜。
六点出发，七点前再次来到阿普杜拉的便利店。
推开店门，收银台后面站着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孩，应该是阿普杜拉的女儿特瑞莎。阿普杜拉说过，他女儿在迪大读书，没课的时候经常回家帮忙
早上客人很多，特瑞莎一直在忙。
等客人都走了，我向特瑞莎要数据。
特瑞莎不搭理我。
我郑重地对她说：“特瑞莎，我想你父母已经告诉过你，你应该把卖出商品的名称和金额告诉我。”
特瑞莎吼叫起来：“我不欢迎你们来验店，你们需要什么数据可以问沙巴斯要。你们喜欢骗人，而我们是诚实的，我们不会撒谎，你们在这里监视我就是对我的侮辱。我不希望看见你们坐在这里，也不希望把这个店卖给你们！”
特瑞莎歇斯底里的样子把我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我厉声对她说：“我和你父亲签了合同，验店是合同的规定。如果你们不履行合同规定，你们就是在欺骗，你们就是骗子，你懂吗？！”
特瑞莎哑口无言。
我掏出手机给沙巴斯打电话，把这两天多莉、特瑞莎的表现对沙巴斯说了。沙巴斯让我不要着急，他马上过来。
九点钟左右沙巴斯来到店里，他和我简单交流几句便走进里屋。
过了一会儿，沙巴斯和阿普杜拉一起出来了。
沙巴斯对我说：“林先生，阿普杜拉说了，他保证这几天他女儿不会再在店里出现。”
阿普杜拉抱歉地说：“林先生，对不起！你们很辛苦，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到我屋里休息，你们可以用我家的微波炉热饭。”
从星期一到星期三，我们验了三天店，每天的营业额都在一千四百多，按照筱慧娟的说法，星期四到星期天的生意肯定比周一到周三好。这样看来，一年保证五十万营业额应该没有问题。从验店的数据看，阿普杜拉说的营业额还是可信的。
根据合同，验店结束后开始验房。沙巴斯说他认识一个验房师，但验房费用由我出。我同意了。
星期五下午两点，我和刘博文驱车赶往阿普杜拉家。这是丹芸的主意，她说刘博文有经验，让他跟着当参谋。
我们到阿普杜拉家门口时，沙巴斯和验房师已经到了。验房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白人。
开始验房：正面没问题；右侧墙根发现很多小洞，验房师用工具在小洞里抠了抠，拍了几张照片；来到后院，验房师对着腐朽的木阳台又拍了几张照片。
阿普杜拉紧跟在验房师身后，他的神情越来越紧张。
验房师问阿普杜拉：“你有没有梯子？我要检查房顶。”
“没……没……没有。”阿普杜拉连连摇头，成串的汗珠从他脸上往下淌。
验房师回到自己车上取来一部折叠梯，他打开梯子，爬到屋顶。
我也跟着爬了上去。
屋顶很奇怪，中间低两边高，中心有一个排水管，排水管通向阿普杜拉家厨房。
我对验房师说：“我觉得这里有问题。”
验房师点点头，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我追问：“是不是有问题？”
“我在报告里会写的。”
我们从屋顶下来时，阿普杜拉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验房师，他脸色苍白，一口接一口地吸烟，拿烟的手在颤抖。
我们来到地下室门口，里面一片漆黑。
验房师对阿普杜拉说：“请把灯打开。”
阿普杜拉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电……电门坏了。”
验房师打开电门箱，发现保险丝被拔掉了，他把保险丝装上，地下室立刻亮了起来。验房师轻蔑地瞥了阿普杜拉一眼。阿普杜拉心虚地低下头。
地下室霉气很重，地上有一层积水，墙面多处裂缝，支撑地板的木柱已经腐烂，每根木柱旁加了一根铁柱，铁柱也已经生锈弯曲了。
最后来到锅炉房。燃油锅炉的门已经锈住了，打不开。验房师用工具把锅炉门撬开。验房师问阿普杜拉：“锅炉坏了你不知道吗？没有锅炉你们一家冬天怎么过的？”
阿普杜拉支支吾吾地说：“怎么……怎么会坏呢？去年冬天还是好的。”
“哼，不可能！”验房师瞪了阿普杜拉一眼，“这台锅炉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阿普杜拉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验完房，我们驱车来到购物中心的咖啡厅。
喝了几口咖啡，我问验房师：“你认为房子怎么样？”
验房师眼睛盯着咖啡半天没有回答。过了很久验房师才抬起头，他看着我严肃地说：“如果你想惩罚你自己，你就买这个房子！”
沙巴斯一愣，他质问验房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难道这个房子不好么?”
验房师冷笑着反问：“沙巴斯，你认为房子要怎样不好才算不好呢？如果你问我这个房子会不会倒塌，我可以告诉你现在不会；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这个房子不做大修，就几乎不能居住！”
沙巴斯气哼哼地问：“你说说看，到底什么地方需要维修？”
验房师气愤地说：“沙巴斯，你是房地产经纪，难道你看不到吗？窗户和门都破了，必须更换；地板已经腐烂，必须更换；地下室支撑地板的铁柱子也快断了，必须换；屋顶快塌了，必须重新做……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沙巴斯呆呆地望着验房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验房师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我给了他五百刀。
验房师说：“我明天会把验房报告发到你的邮箱里。”
回去的路上，我问刘博文：“博文哥，你怎么看？”
刘博文反问：“你是买房子还是买店？”
“房子和店一起买。”
刘博文笑道：“既然买店，那房子就只好将就了。”
“博文哥，这个店只值八万，房子却要二十六万，房子可是大头啊！”
刘博文不耐烦地说：“少华，我跟你讲，店好房子就不好，房子好店就不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少华，我告诉你，在北国要想活下去就得胆子大，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我心想这是什么逻辑，现在的问题是一个好一个坏，根本不是鱼和熊掌的关系;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不是疯话吗！
我很不高兴，不再搭理刘博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