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小叔公3 我家的房子(2 / 2)

奶奶和我说她是蚕命。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我都不知道蚕命是什么命。

今天,那里已经是一篇荒芜,我也已经到150里之外的城市工作安家。

那里,甚至我自己的回忆,都在逐渐变得淡漠。随着祖坟的迁出,心中唯一的根脉,也已经消亡。

如果不是在那里发生过一些没有忘记的记忆,那里即使在梦里,也不会再现。

而我的女儿,今天,祖坟不在,没有了清明祖先的祭奠,十几年时间,岁月足够抹去了她小时候平淡生活的记忆。我这样推测,因为她有多少年都没有提起过那个老村庄的任何事情和人了,好像她似乎没有在那里生活过,好像那里从来未曾存在过。

我知道,其实女儿喜欢这样的农村生活,因为,偶尔的假期,她是很乐意去风景秀丽,青山绿水的山间民居住上一二夜的。

但如今她最爱的爷爷的祖坟搬离了家乡,于是,那里不再是她的家乡。人生中有多少记忆值得长久记住?其实没有多少。人这个风筝,牵着线的不是谁的手,风筝线挂在的不是思念,是家,有家在,就有传承。当所有人都不在,那个拉着风筝线的,只有主坟上的那个土帽子。(我们老家的传统,会在主坟的最高处放一个圆的土块,远看就像一顶帽子)

地主家的房子,被我们占有了。几十年,房主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从小就这样想:“房主家没有,也就根没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房子是我们村地主家的,是无疑的。我出生已经是70年代,已经解放20年,地主我没有看到过,甚至村里人也从来没有说起过地主的后人,也许死了。总之,这个大房子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我们。

只是我从小就希望,地主家人不至于因主义和阶级的帽子,被死绝了。我希望他们即便承受了巨大的苦难,也能留下几位后代,起码表示这世界并非绝情到无情。那几位后代,或许离开家乡,漂泊远乡,经历千辛万苦,在某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落下根,再繁衍,再次安逸地生活下去。如果能这样,我感觉我会住得安心些。但我从来没有住得安心。我住在这个大院子里,从出生到我离开,每天都觉得这个房子阴冷发暗,似乎有一些无情冷漠的眼睛,在盯着我看。那些眼睛的主人,他们没有想害我,但眼神是充满愤恨和怨的,不是对我。但因我占有了他们的房,也许有些许情绪是对我。

因此,我总是希望地主家人是因为伤心,搬迁到远地他乡。我们住在他家的房子里,我唯一能够报答他们的,不过只能是这样一个善意而已。

后来,这房子拆迁时,不知为什么,我父亲没有去要补偿。我认为这是公平的,于这房子,我们只是一个租客。

我曾经提过这件事,父亲当时没有回答,母亲也是沉默。我不是一个爱钱的人,尤其对父母的财产,一丝的挂念都没有。因此,我也没有追问。

但父母这样的贫苦农民,也没有参加过什么组织,想来也是和这家的主人不会有过节。他们之间甚至是素不相识。这我是能够肯定的。

房子大,但其实住了5家12口人。我们一家四口,父母和我们姐弟,我伯伯一家四口,家庭结构和我们一样,我爷爷奶奶,一个特别喜欢我,但从来说不清我名字的孤老婆婆,还有就是小叔公。

偌大一处院子,也只是每家人家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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