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我们和猪住在一起(2 / 2)
我说:“因此,我们的家庭,成为整个村里最温暖幸福的家。”
爸爸赞同我的说法。
我其实还是很喜欢我的家在院子后面,因为那个院子和后面的竹林,以及竹林后面的那个小溪。都变成了我专属的玩乐场。
院子、竹林、小溪,这三个地方是我童年最欢乐的回忆。这样的生活,现在的小孩子已经不会在有。即使现在那些极富裕的人家,别墅有院子有山水,人工改造也都比不上我们那时候原始的自然环境。
当然,除了我要出家门,到外面去麻烦些以外。
在我影响里,我家和小叔公的家,是明亮的,回想时,是那种明晃晃的光亮。而爷爷奶奶住的东间,都是暗黑的记忆。似乎永远在黑暗里,从来没亮堂过。有一次,我梦到那里,里面居然是我死去多年的外婆。
我们家也是两层楼,楼上楼下都是居中东西方向分割成两半,楼下前面是生活区,后面猪圈,猪圈靠着南墙,是一个通向二楼的木楼梯,人踏上楼梯板,便会嘎子嘎子响。冬天的晚上,天气干燥,楼梯的木板会因干燥而爆裂,于是,会发出似乎脚步的声音,胆小的我,一个人时,便想象成有坏人或者鬼在上楼,害怕得把被子蒙住脸。
猪圈和北面墙之间,辟出了半米见方,做了一个农村的蹲坑,我爸爸手巧,用木头做了一个坐便器,这在我们村是独一份的。这样的蹲坑,夏天臭鼻子,冬天冷屁股。我极不喜欢。
猪圈常年养着一头母猪,母猪是经济家畜,我们姐弟的学费,全靠母猪产仔赚的钱呢。
一楼南半部分,由于我们西面没有人家,邻居开辟成自留地种菜。我父母人好,全村人,除了婶婶,和他们都融洽。父亲于是占了邻居的一点自留地,自己动手,建了一个小平房。小平房里造了浴室,把灶台也搬到了进去。于是,原本的一楼,变成了大堂。大堂也宽敞了很多。
楼上则以楼梯为基准,隔成南北两间。南面是父母的卧室,北面是我和姐姐的睡房。
楼板是木头的,晚上睡觉时,透过木头缝隙,能看到猪在走动。猪圈和蹲坑的臭味,也从木头缝里一缕缕飘上来。我们小时候,吃喝睡,都是和着这样的味道。我们的衣服和身体,也是终年带着这些味道。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味道,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我们到镇上上学。
但房间是温暖的。
小叔公的卧室也在二楼,就在我们的隔壁。我们的卧室和小叔公的卧室用木头隔开,不知什么时间开始,木头墙有了个洞,刚好我能够爬过去。
小叔公的一楼空空荡荡,几把锄头总是靠西墙竖着,几捆稻草不凌不乱地堆在锄头下。整个一楼,除了一个立在中间的楼梯,就只有建在北墙的一个土灶台。
平时他也不大开火做饭,很多时候是和我们一起吃。当然,他也不白吃,常常会从地里拔些大蒜青菜什么的,简单煮一下,然后端到我们在小院里的饭桌上,我妈妈只要为端上一碗饭和一副筷子。小叔公人瘦,饭量并不大。
小叔公的衣食住行所需都在二楼,因为二楼干燥,比如一些粮食,红薯堆放在干燥的稻草里,很少的几套军衣就放在角落的木箱里。木箱是他自己做的。
小叔公的二楼中间有一张床,说是床,其实就是一个床的形状,我记得冬天就是睡在干稻草垛上,夏天则是凉席铺地。
那时候四季分明,冬天特别冷,小叔公的稻草床很温暖。
这就是一个农民鳏夫的简单生活全部了。
爷爷奶奶住的东间,我一生只上去过一回。特别黑,我总是感觉害怕。我只记得有一张床,木头的。楼下也像我们一样,养了猪。不是母猪,是公猪,过年杀了,吃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