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整夜在坟地哭泣的女人31（1 / 2）

很快，第一次见面大约四个月后，水库工地的劳工开始陆续撤离。物资供应和人的耐力都到了极限，无法再承受这么庞大工程的继续。于是水库有了一个大致的样子后，具备大致功能后，就宣布胜利完工了。

男孩回家，是8个月以后了。年老的体弱的被同意先撤回。像男孩这些年轻人，留下了做收尾工作。男孩兑现了照顾好自己的父亲承诺，男孩爸爸回家二个月后，他也回来了。

女孩中间又去了工地几次，都是晚上，都是父亲陪着，在同样的地方，父亲同样在门口站岗。

男孩回来后，女孩就住到了男孩家。她说要把精疲力竭的男孩养好，然后就结婚。

一个月后，在农历春节的那个月，他们结了婚。

婚后，蒋家男孩进了村里砖瓦厂做会计。

家庭完整，私相厮守，即便这样清贫的生活，在经历了几年纷繁嘈杂的外界生活后，年轻的两人，却有了老人的心境，安静没有打扰的农村生活，似乎成了他们的天堂。

男孩又开始了早晨的跑步，不过现在不同了，当他跑步回到家，给他准备早餐的，不再是妈妈，而是妻子。

女孩结婚前没做过饭，但善学习的天赋帮助了她，在一手好厨艺的婆婆和妈妈的调教下，她很快掌握了一手好厨艺。邻居们都说已经赶上全村厨艺第一的婆婆了。

女孩爱花花草草，而现在却爱上了种菜。她特别爱种会开花的菜。黄瓜和丝瓜是她最喜欢种的。因为它们是先开花，再结果，不耽搁收成。

她也会种一些土豆生姜洋葱什么，对这些蔬菜，她总是会拖拖拉拉慢慢收，好像总是忘了它们已经果实成熟了。于是，当村里的大娘大叔经过他家，就会喊：“蒋家媳妇，你种的土豆都开花了，怎么还不收呀？！”于是，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婶婶，知道了。过两天就去收！”

一开始，当婆婆去邻居家串门的时候，邻居开玩笑说：“蒋家，你们娶了个城里媳妇，蔬菜开花了也不去收。”婆婆认真地回答：“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喜欢看花。”

女孩有一个习惯，所有不会开花的蔬菜，都种在菜地中间，并且和会开花的品种相互间隔。那些会开花的菜，她都会种在篱笆旁，尤其是藤曼菜，像丝瓜，黄瓜。

那是个极漂亮的院子，我小叔公说，他去窜门的时候，去看过他家的院子，那是我们这个县农村最漂亮的后院。

小叔公说，那个后院很大，大概有1亩多地呢。原来是空置的宅基地，再蒋家房子的正北面，出入不方便，因此也就没有人家申请在那块地上盖房。时间久了，无主之地杂草丛生。现在蒋家父子和女孩一起，把这块地整理出来，把原来养鸡的茅棚也拆了，搬到了菜地的一个角落。

父子俩砍了些自家竹林里的小竹子，为蔬菜做了架子，冬天用茅草一遮，蔬菜们就有了暖棚。

蒋家父子还在菜园的东西北三面搭了简单的篱笆，不是为阻止邻居偷菜。女号种的菜，女孩经常会送给邻居吃。

女孩在篱笆旁种了开花的菜，当菜花茂盛的时候，篱笆成了花墙。

小叔公说，菜园里有一条黑狗，是蒋家儿子捡来的流浪狗，每天早上黑狗都会和蒋家儿子一起跑步，晚上也会陪着需要到镇上化肥厂上夜班的婆婆到厂里。

蒋家儿子死后，这只狗就不见了。

那段时间，全村人都吃过女孩种的菜。村里很多家媳妇，也学着整理了菜园，把菜园变成了菜花园。

小叔公说，他记得很清楚，蒋家门前有一个大的晒场，晒场前面是一个小坡，坡上有一棵不知年月的大枣树。女孩嫁过来后，在枣树下种了好多黄花菜。黄花菜开花的季节，蒋家门前黄灿灿一片。几乎要夺走了稻田的金黄。

而黄花菜采摘后，蒋家媳妇会和婆婆一起，把新鲜的黄菜花整齐码放再竹排上，晒干后就是农村最好的佐菜，和肉和鱼搭配，是绝妙的美味。太阳正好的日子里，蒋家门前，成片金黄的菜花。

平静的生活总是不长久，岁月要么是一潭死水，时间久了，生活就会发臭。要么如流淌过蒋家村庄的京杭大运河，每年就有灾难。

第二年，女孩怀了孕。但正是喜事不成双，祸事不单行。风云终于吹到了农村。蒋家儿子首先被从会计的岗位撤下。而后就是蒋家父子频频被叫到村委和乡政府接受询问。事情很简单，问那位他们从来就未曾就不认识的亲戚是否有往来。

逐渐的，询问的方式改为公共场合的斗争。

这样的过程，经历了一年多。

期间，据说有人传话给蒋家儿子，说只要和郭家女儿离婚，并且让女孩答应一件事情，这次针对蒋家父子事情就会有人帮着摆平。

小叔公说，这是他后来听说的。但就像后来，大家教育孩子的话：“你们不要像蒋家儿子这样，经历世事，却还是这样单纯。”

小叔公说，倔强的蒋家似乎家风沿袭，世代都是倔强，单纯，诚实。蒋家儿子对这件事一直保持沉默。小叔公也是后来，多少年后，一切恢复正常，作为中间人，为两家做调解时，才听说这件事。

后来，事情发展到公开的批斗。在某一次的批斗会上，有人打了蒋家父亲一个耳光。小叔公说，这在那个时候，实在是奇耻大辱，在农村，用粗话俗话说人的很多，很多人很多时候说的话是很黄色很粗野的。但这是没有受过教育人的特点大家都不以为意。

打耳光是完全不同性质做法，这是诛心。蒋家儿子当时和父亲并排弯着腰，于是，就冲了上去。因而被狠狠打了一顿。

一顿伤，换来了几个月的平静。然后，又恢复到变本加厉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