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寻亲女路遇恩人 鹤红花再叹前缘(2 / 2)
清漪扶住她,道:“热气尚未退尽,你且躺着吧。”
又与她服了药,仍让她静躺。
两日后,热气退去七八分,方让她坐于院里晒晒太阳。
四日后,柳默领勤羽来到,见那姑娘已然好转大半。
那姑娘也已知是柳默将自己救回,自然拜谢,柳默还了礼,三人同坐院中。
清漪看柳默面色已然恢复如常,仍不甚安心。
“可再诊之?”对柳默道。
柳默自然应允。
清漪以指附于柳默手腕,仍不曾用那四方绢巾,她自己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妥。
然柳默却心细如发,了然于心。
清漪再搭脉象,并无不妥,方才放下心来。
三人闲谈,问起那姑娘始末。
她只道自己姓关名鹂,父亲本是宜州横河县县丞,幼时与当地一汤姓秀才之子结下亲事。
两年前秀才中举,又祖上有德得空补了个化州沧浪县令的缺,上任去了。
今年关鹂父母不幸双双病故,只留下她孤身一人,父亲临终前嘱她前往沧浪县认亲,完成亲事,又将当日信物,一根黄鹂银簪子交予她。
那关鹂突然失去双亲,自然哀痛不已,然而生死相隔,亦无他想。将父母后事处理妥善后,照父亲嘱咐,带上信物前往沧浪县认亲。
路途风霜,感染病痛,一时难支,晕倒在路边,幸得柳默带回与清漪救治,捡回一命。
如今痊愈,便要再往沧浪县。
“你如今大病初愈,不宜远途劳累,且在这里多歇几日,调养将息。”清漪道。
柳默亦作如是说,那关鹂便又住了三日,方告辞动身。
清漪与柳默相送至长亭。
临别时,清漪交予关鹂一个粉色香袋,嘱她定要随身藏好,不可丢失。
关鹂见那香袋制作精巧,甚是喜欢,便贴身收好。
“七日后,无论结果如何,还望前来相告。”清漪道。
“认亲事了,必再来探望。”关鹂道。
两相约定,于是各自道别,关鹂自行上路。
送走关鹂,二人仍回清漪居所。
清漪让柳默且在院中闲坐,自行去烧水冲茶。
那株矮木上又开得三四朵红花,朵朵红艳、丽色照人。
柳默看这花,总觉莫名亲切,却又不知其所以然,只站于花前呆看。
待清漪出来,依然还是那杯君思茶。
这几日关鹂在时,并不见清漪端出此茶来,此时倒又端来,柳默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这茶似乎独奉与他;悲的是,这茶其实又并不是为他。
清漪将茶盏置于桌上,柳默也并不就去,仍立于花前细看。
清漪便走过去,立于他侧旁,默然无语。
柳默细看一会儿,毫无头绪,便向清漪道:“不知为何,每次见这花时,总觉有一种亲切之感,细细想来,又从未见过,甚是奇怪。”
清漪听得这话,心下震动,愕然抬眼惊看着他。
“不知此花何名?”柳默又道。
清漪看向那花,艳红似火,久燃不衰,缓缓道:“此花名为鹤红花。”
“鹤红花,”柳默念道,“……确实不曾听闻。”
“此花若养护得当,经冬不凋,且可得千年不衰,又艳红似火,所以有此名。”清漪仍看着那花。
“只闻树有千年,这花竟能千年不衰吗?”又道:“不知该如何养护?”柳默奇道。
“此花喜阳不喜阴,喜干燥,不可过湿。其它,”清漪略一踌躇,只道:“……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知可否有花种,既如此有眼缘,又是这样奇花,柳默可否种得?”柳默道。
“……如今,我并没有。”清漪沉吟道。
“可惜了。”柳默叹道。
清漪沉默片刻,眼直看着那花,忽然轻声道:“这花这样艳丽照人,不如摘下来与你放于书桌之上,如何?”
“罢了,此花如此难得,何必折损你我之手。”柳默道。
“你若喜爱它,便不辜负了它,有它相伴读书,岂不是好?”清漪又道,声音略微发颤。
柳默未察觉她神色,只道:“若在这枝头上,便得千年花好,若插在那瓶中,能红得几日,罢了,便留它自在开于枝上,岂不更好。”
“若在这枝头上,便得千年花好……”清漪颤声一字一顿,念道:“自在开于枝上,岂不更好……”
忽然珠泪零落,望向柳默,口中道:“长离、你……”。
话方出口,又惊觉这绝不可能,一时默然不语,只将泪眼直望着他。
柳默见此情状,顿时明白,此花与那茶一般,皆属于那个人。
便是这长笛亦是如是。
她所思所想,她身边珍惜呵护的每一件东西,都只属于那个人,那个名叫长离的人。
思及此,不禁心中刺痛,有些怪怨天意难为,为何自己竟要与那个人相似?
柳默哑然道:“长离,是他之名吗?”
清漪默然点头。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柳默望着她,踌躇问道。
“并没、没有……”清漪望着他,泪珠再次泛出,道:“只是、这话……他、也曾说过……”
柳默倒有些吃惊,亦默然直望着她,心中暗暗叹息,稍时方缓缓道:“他如今何在,可有寻到吗?”
清漪闻他此问,泪如泉涌,侧头看向那艳红如火的鹤红花,颤声道:“他……他……早已、不在了。”
“是何时的事?”柳默惊道。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清漪道。
“你何时得知?”柳默道。
清漪并没有回答。
“你近日方知吗?”柳默又道。
清漪亦不知如何作答,只默然不语。
过得一时,收了泪,对柳默歉然道:“失礼了。”
“不必。”柳默道。
清漪走回桌前,柳默便也坐于桌侧,两人对饮,说些闲话。
见她已恢复如常,柳默便欲告辞离去。
清漪道:“柳公子可先回转,晚间我自会前去。”
柳默对她施以一揖,道:“有劳姑娘。”
随即出得院门,上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