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旁观者清31（2 / 2）

越熟悉林可，方绽越觉得弄不懂她。她身上的矛盾点太多，世俗又肤浅的一面总是穿插着人情味，当你刚觉得和她比肩而立，忽然又会发现已被她抛下老远。

她时而温柔又时而冷酷，而当她快乐时，又看起来那么脆弱，像是不敢尽情幸福，做好了随时接受水晶球变成一地碎片的准备。

所以当周翱问方绽，申请法学院JD要准备什么材料的时候，方绽决定给他泼泼冷水，她觉得林可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只是为了留在林可身边而让周翱花三年时间和十几万美金，对他两都没什么益处，更何况，那可是法学院，以周翱玩乐享受的调性，这不是开玩笑嘛。

“我知道法学院很辛苦，看你这一年多的经历就知道了，可我是真的想转专业，法学院毕业后不是很吃香嘛，听说律师赚老多钱了！”周翱显然也意料到方绽不相信他的诚意，“再说，我不是单纯为了留在学校陪林可，我也是认真在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方绽不说话，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他。周翱只好缴枪投降：“算了算了，知道骗不过你，是，我就是为了留在学校陪林可，我坦白从宽总行了吧。”

周翱是到法学院门口把方绽叫出来的，这会儿两人背靠着学院门口的石头墙，周翱摸出一根烟，点燃了塞进嘴里，又特地绕到下风头，站在离方绽两步远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方绽的面抽烟。即使是以前一起住的时候，他也总是很自觉地说不能在女士面前抽烟，一个人跑到阳台解决。

“方绽，我想我爱上林可了。”

爱情这东西，好像也是旁观者清，方绽和昊天老早就发现了的事情，当事人周翱自己居然这会子才敢确定。

“我这么说你大概又要损我了，说我女朋友都换了这么多个，爱上一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周翱用夹着烟的手抓了抓鼻子，爱这个话题，他很少这么正经地拿出来谈论，他觉得他不懂爱，因此也就不配谈论。“我没跟你说过吧，其实我是个私生子。”

周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上扬，避免让这句话显得过于沮丧和低微，“我爸有钱，有很多钱，可他不管我，也没法管。我跟着我妈长大，从小的确没吃过什么物质上的苦，后来我妈去世了，他就送我来美国，定期让秘书给我转钱，偶尔来美国出差也来见我一面，在最好的餐馆两个人吃顿饭。除此之外，我被允许每年回国见一次我奶奶，说是因为我毕竟是周家的孙子。从来美国的第一天起，我就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为了方便你理解和记忆啊，就这么说吧，类似于古装剧里不受器重但又怕成为隐患，因此被流放边疆的庶出皇子。”

一点都不好笑，周翱今天的俏皮话一点都不好笑，方绽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逐渐僵掉。周翱发现自己话说完了却没有获得方绽一向的爽朗哈哈哈，知道玩笑话掩饰不住自己的真心，便也不再硬说，又吸了两口烟，扭头避开方绽把烟圈吐出来，顺便也回避她的眼神。

“本来我以为，我这样的人，是不配幸福的，既然是要浪迹天涯的命，那就好好做浪子该做的事情。你的出现证明了我的想法，因为即使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也还是不配一个好女孩，无法拥有平常的幸福，所以说实话当时我是真的伤了心…然后林可出现了，我想好吧，那我就继续做我的浪子，在她周围停留一阵子好了。谁知一驻足就已经一年多了，而这一年是我来美国之后最时常感到幸福的一年。”

周翱挥手把周围的烟雾赶开，“熏着你了吧，嗨，不抽两口真有些说不出口，这些事我从没这么直接给任何人说过，你现在已经正式超越昊天，成为知道我秘密最多的人了，恭喜啊！”

周翱还是改不掉，改不掉用幽默掩饰真实情绪的习惯。方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思绪起伏着，想起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周翱说起自己已经来美国四年的时候，神情里淡淡的忧郁，她当时就知道他一定有故事，但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故事，她听到周翱说自己是真的伤了心，又想起周翱当时像孩子一样受挫的样子，更是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和粗暴，伤害了一个细腻敏感的灵魂。

“可是，如果林可那么反对的话，你单纯为了她而读法学院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法学院要读三年呢，第三年她已经毕业了，你们还是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周翱对林可的用情之深虽然有些让人惊讶，但并不是不能理解，方绽想起和林可的对话，觉得如果说有什么能为周翱做的，阻止他作出错误的决定或许可以弥补对他的伤害。

“我知道，听起来很冲动对吧？确实，我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一开始的确是想着明年我毕业后，林可还有两年才毕业，而大部分研究生都是一年期的，选来选去，3年期的JD似乎是个合适的选择，而且，如果真的拿到了学位就可以当律师挣大钱的话，不也正好符合林可的期待嘛。”看来周翱也已经看出了林可对成功的野心。

“林可知道你家里的事情？”方绽问。

“不，她不知道，实际上，我也不敢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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