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苍白的咆哮（1 / 2）

零散的邪教徒团体稀稀落落，感谢这颗农业星球的环境与生态--原住民的生产以遍布全球的聚落为单位几乎不存在交流，罕有的交通便是每年金塔派遣出的采集农产品的车队。这也就意味着大多数邪教徒想要与其他叛徒汇合根本就不可能--拖拉机的燃料是绝对不够他们走过大半颗星球的，步行也足以让他们体验人类的祖先，早期智人们跨洲迁徙的痛苦。

那些刚刚长出的作物嫩叶中蕴含了用于防虫的剧毒，配合要人命的农药大气，谁敢在野外脱下防护服就是找死，以至于邪教徒们甚至不得不展开仪式呼唤幻梦境来隔绝这剧毒的大气才能正常进食。可他们从来不是主角，速成人们所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削减他们的数量，遏制进一步展开仪式可能的同时降低幻梦境的强度。

“我们将要碾碎，放逐它们，奇纳的利刃将会刺穿叛徒的心脏，她的金塔会矗立在星球的顶端证明我们的胜利。我们会死，会化为无意义的尸体，会被那些神话生物嚼碎吞进肚里！但在此之前，我们的生命将会给这些背叛者带来最为沉重的一课，也会为这颗星球上所有的人类带来胜利！”

法瑞斯似乎陷入了某种半昏迷状态--他是清醒的，但耳边萦绕着兄弟们的话语，这些年轻的战士们浇灭了一簇又一簇邪教徒的聚落，情绪高涨而充满士气，但那可怕的气息从未远离--所有接近祂的兄弟都失去了音讯，这名灵能者所能做的便只有尽可能呼唤兄弟们避开那可怕的存在，任凭它一点点接近。他似乎接近了上次死亡前的情形，星球上所有人的情绪都在随着战斗而变的亢奋或极端，在这片似乎永无止境的黑夜中，法瑞斯的精神受到了试炼。

无以名状者正以祂超越所有正常生物认知的探测手段搜寻着他--庞大的阴影笼罩了虚妄而荒唐的幻梦境，7块“巨石”组成的锚点令这位存在抓住了这颗星球。在获得自己所想要之物前，毕宿五将永不落下，它将永恒闪耀于这颗星球的天空之上，投影着旧日支配者的力量。7块，法瑞斯揣摩着，星球的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这让毕宿五的昏暗光辉光辉简直要取代太阳。

“我无法放弃。”

哈斯塔的力量封锁群星，这令它们停滞在了原本的位置。这般伟力绝非现在的法瑞斯所能比拟，但兄弟们正在战斗着，法瑞斯也没有理由就此放弃。灵能力量开始在战场上涌现--裹挟着蓝白雷霆的战士以某种扭曲的，残缺的姿态显现，他们都长有法瑞斯的面貌，连带显眼的P字纹身，将无情的雷与火泼洒向叛徒们，将他们灼烧为灰烬。

但与此同时，旧日支配者的目光也终于找到了目标。祂难以描述的怒意开始化作可怕的风暴，深海星空之主的力量掀起了幻梦境的狂潮，维持着灵能的法瑞斯成为了最显眼的目标。他的身躯在瞬间腐烂又重塑，创伤又愈合，分裂又还原，哈斯塔要将这名稍大的蝼蚁的灵魂与思维折磨成无意义的碎屑，抛洒到无垠的幻梦境中去。

法瑞斯依然在坚持。

他的胃被自己分泌的酸所侵蚀，肾脏拽断了自己的导尿管，心脏扯断了动脉与静脉，肺腑扼住了自己的气管，肌肉紧绷着折断了骨骼，皮肤被扯得稀巴烂，脸皮更是仿佛蒙在皮球上的破布一般沓隆了下去--体无完肤，形容的大概就是这般场景了。

但伴随着母亲的怒吼，旧日支配者的力量短暂地选择了退去。法瑞斯依稀看见奇纳在空中刻画出了难以描述的符号，念诵了某种繁琐的咒语--绝非对某种存在的赞美，而更接近于辱骂，怒斥乃至更粗暴，更愤怒的东西。“祖宗十八代原地螺旋升天”，大概就是这般意思，法瑞斯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听懂的。

“我的孩子，睁开眼睛吧。”

疲惫而温婉的声音在无尽折磨中如同甘霖一般滋润了法瑞斯的灵魂，奇纳教授的手掌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所到之处原本的疮痍与伤痛都宛若幻影一般被抚去。新生的大脑正在逐渐取代机械脑的作用，法瑞斯的力量在更进一步的恢复，炫目的蓝白色电弧爬上了奇纳的身躯，但她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孩子是没理由伤害父母的。

“我将教授你送神术，当滞留在现实中不愿返乡的外神或旧日支配者化身是如此的固执，坚定时，智慧生物所能做出的最后抵抗。坚定你的意志，扩展你的思维，这令我们在幻梦境中变得强大，让我们坚不可摧。”

她蜕下金属的面具，将金铁的额头倒着抵在了法瑞斯的额头上，思维的数据在交流，赠与他知识与经验。曾经在无尽星海中肆意猎取大脑的米戈近乎灭族于她的掌中，足以号令群星的法术让她无往不利--但这都已经是过去，这些宝贵的知识消逝了，只残存下苟活于金属躯壳中的残缺者。法瑞斯透过母亲的视角看到了超乎他想象的东西：行星的崩塌，恒星的死亡，拉霍斯之怒号那辉煌的怒火倾洒在了人类之敌身上，令它们挣扎于无穷火海，但这并非终点，古老的法术知识开始刻印入他的脑海，这些传承万年的珍贵知识依然有着少许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