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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见映在屏风上的窈窕身段, 萧逐别过头,复又慌乱地阖上眼。
姜善宁手忙脚乱的套好外衣,这里的衣裳是京中的新样式,她在鄞城没见过,穿起来时废了一些功夫。
她低头整理好裙摆,确认已经穿戴整齐,理了理头发,将肩头的乌发拨到身后,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萧逐的背影,低声道:“我,我穿好了,殿下可以转过来了。”
萧逐缓慢的转过身,眼皮垂着,耳根子隐约可见一丝红意,并没有抬眼看她。
“殿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善宁也十分不好意思,咬了咬下唇,只能当做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盯着地板小声问道。
提起此事,萧逐眉眼间拢上阴寒,嗓音一片冰凉:“我看到萧云旸鬼鬼祟祟的从宴席上离开,心中生疑,于是跟出去看看。”
他抬眼,语气有片刻的停顿,还是说了出来:“他私下叮嘱了一个宫女,弄脏阿宁的衣裙,再借故将你引到厢房,他会趁机进来。”
说到此,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萧云旸进来后,再制造些动静吸引宴席上的宾客们过来,见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屋,她还是衣衫不整的模样。
届时,京中的流言蜚语迫使她只能嫁给萧云旸。
姜善宁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真是个小人!”
这一世她主动拒婚,以为跟萧云旸再无关系,没成想他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想要毁了她的清白。
想娶她,不就是想要她背后的镇北侯府吗。
真是卑鄙!
姜善宁连骂了好几句还觉得不解气,“殿下,这次多谢了你。”
刚重生的时,她还可以靠着前世的记忆避开危险的事情或是错误的选择。
但来了永京,从她拒婚的那一刻开始,这一世的走向就是全新的,她无法再用前世的记忆来走今生的路。
萧逐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眉眼压下来,浑身散发着阴沉骇人的气息。
若是萧云旸此刻在他面前,他恨不得将他抽骨剥筋。
他竟然敢对阿宁有这种的想法,就算是死也是便宜他了。
萧逐黑眸微眯,转而松了口气,不想吓到她,后怕道:“万幸阿宁没出事。”
如今时候未到,这个仇,他先记下了。
姜善宁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握住他的掌心,“殿下你别自责,这件事情跟你又没有关系,还是多亏了你,才没有酿成大祸。”
萧逐的目光落在她牵住自己的手上,眼睫垂下,敛去眼底的疏冷,蹙起的眉峰缓慢展开,抬眸朝她一笑。
她在屋里呆的太久了,外面传来丫鬟小翠担忧的声音:“姜二姑娘,您换好衣裳了吗?需要奴婢帮忙吗?”
闻言,姜善宁示意萧逐不要说话,她走到门口推开门,门外只有小翠,先前泼了她一身凉汤的宫女已经不见踪影了。
小翠道:“那位宫女姐姐说她突然腹痛难忍,先行离开了,留下奴婢给姑娘望风。”
姜善宁扯了扯嘴角,看来她是去向萧云旸报信了。
她让小翠先回去宴席上,跟姚飞燕说一声,让她别担心,自己随后就来。
跟小翠交代好,姜善宁关上门,转身说道:“我们也赶紧离开吧,那个宫女去报信,估计萧云旸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萧逐点头,倏尔神色一凛,握住姜善宁的腕子快步往屋里走。
“有人来了,我们先出去。”他推开方才自己跳进来的轩窗,小声跟姜善宁解释。
他扶着姜善宁的胳膊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提到窗台上。
姜善宁手心撑着窗台,灵活地从轩窗跳了出去,萧逐俯身将她先前换下来的脏衣裳拿起来,紧随其后,无声落地后关上了轩窗。
两人在窗下刚站好,屋里响起来推开门扇的声音。
姜善宁和萧逐一对视,她压低嗓音,猜测道:“是太子来了吧?”
萧逐点了点头。
两人侧耳细听,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口走到了屏风后。
萧云旸走进来,皱眉看着红木衣架上空了一块,明显少了一件崭新的衣裳。
但是,人呢?
宫女明明说姜善宁正在屋里更衣,转眼间这人呢?
难道她听见了脚步声,藏起来了?
他转头在屋里巡视,不放过一寸地方,想要找出姜善宁。
一圈还没找下来,他忽然瞥见一扇轩窗好像没有阖上,正想走过去看看,屋外一阵嘈杂声传来,定是他的随从将宴席上的宾客都喊了来。
原本想让他们看到他和姜善宁共处一屋,但现在人都没在,还看什么。
萧云旸脸色阴沉的走出去,在众人推开门前自己拉开门。
他铁青着脸,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厉声道:“孤来此更衣,有什么好看的?”
宾客们听说这里有人私会,兴冲冲的赶来看热闹,却触了太子的霉头。
萧云旸看向领头的女官,侧身让出视野,让她看个明白:“春香姑姑,可要进去再仔细瞧瞧?”
春香瞧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福身:“殿下无事就好,奴婢还要回去向娘娘复命。”
碍于太子的威严,胆小的贵女吓得连忙跑回去,有好奇的探头往屋里看,但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能遗憾回席。
听到嘈杂的声音渐渐远离,姜善宁靠在窗下感慨:“还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萧云旸长得人模狗样的,心这么黑。”
“阿宁日后进宫,一定要万分小心。”他的语气似乎有些难过,黑眸眨了眨,“我若是再厉害一点,就能保护阿宁了。”
他如今表面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宫里没法护她周全,看到她被人算计,自己却没法为她报仇。
“我知道了。”姜善宁重重点头,抬手点在他的眉心,轻轻揉了下,“好啦,都说了不怪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要开心的嘛,不准再皱眉头。”
萧逐的面色缓和,唇角勾起,眸光轻颤。
“我们快回席吧,宾客们都回去了,我们再不回去,会让人起疑的。”
刚从小路上拐出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菘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姑娘,姑娘,方才有宫女让我帮忙拿食盒,我本来是不想帮忙的,但是她一直缠着我,等我再脱身回来是就找不见您了。您去哪里了?怎么把衣裳都换了?没出什么事情吧?”
“我没事。”姜善宁将换下来的衣裳交给她。
一面暗忖,太子既然要给她下套,肯定会提前找人支开她的丫鬟,菘蓝并不知情,也不怪她那个时候没在。
她拍了拍菘蓝的肩膀,认真的给她想主意:“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别理会,就说你家姑娘找你有事,若是回不来就会被打断腿。”
菘蓝:“……是。”
姜善宁和萧逐一前一后回了宴席上,席间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没人注意到他们。
姚飞燕赶忙过来询问她:“二姑娘,你没出什么事吧?怎么叫小翠先回来了?”
“飞燕,多谢你。你也别叫我二姑娘了,听着多生疏,我亲近之人都唤我宁宁,你也这么叫吧。”
“行,宁宁!”她开心地喊了一声,说起先前的事情,“刚才一个小太监过来跟皇后说有人在厢房私会,皇后觉得丢脸,不忍直视,就让身边的女官去看看什么情况。这不你正好又去厢房更衣,我生怕你出什么事。”
赏花宴是为了让未婚男女光明正大且有礼节的相看,不是给那些有私情的男女私会的。
姜善宁抿唇笑笑,安慰她道:“我刚出来,就看见许多人往这边走来,我有些害怕,就躲起来了,没出什么事,让你担心了。”
她端起茶盏慢慢呷了一口,放下茶盏的时候不经意间跟对面的萧云旸对上目光。
姜善宁盯着他看了一息,神色如常,转而移开了视线。
傍晚散席,姜善宁跟姚飞燕一起从宫里出来,没想到她住的尚书府离镇北侯府很近,两人便相约闲暇时一同游玩。
一进府,姜云铮就在府门里的一片空地上拉伸,见她回来,巴巴的问道:“怎么样?赏花宴上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