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诡梦（1 / 2）
长剑被擦拭过后，插入剑鞘，放回木架上。李岳洗了个澡，作为一个现代的文明人，自从他来到莱茵，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均油腻怪，洗澡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他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个现状。
到现在，自来水管道和热水器已经普及，银月商团靠着这些黑科技，这两年身价翻了接近十几倍。
李岳擦干头发，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一本书阅读起来，封面是《魔神史诗》，讲述的是曙光这片版陆一千四百年前，到克洛德一世发迹前的这段历史。
时间是最低调的敌人，当年的魔神之战被记录成史，历史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神话，到了今天，人们更愿意相信那些故事，多为夸大和伪造。
“虚空，星界，世界之外……这片星空离我的家乡又有多远呢……”
李岳的心中，时常感觉有无名巨石，压的喘不过气。有流浪异地的恐慌和生疏，有对家人的思念，以及看不到希望的彷徨。
深夜，街道偶尔有远方犬吠的回荡，夜枭的鸣叫凄厉，伴随着猫头鹰的“咕咕”声，神秘可怖。
沉沉睡意，压抑着李岳的些许清醒，他的最后一点知觉，感觉仿佛坠入了深海，沉重和静谧吞噬了一切…
如果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多好…再也没有烦恼了…见鬼的穿越…见鬼的空难…
在那不知是清醒还是梦境的感知中，李岳觉得“眼前”有些明亮，他想睁开眼，却发现做不到。那光芒朦胧混沌，难以用颜色形容，李岳的意识想要靠近，光芒猛然亮起，掩盖了一切。
哗啦！
一望无际的海水没过李岳脚裸，四周茫茫一片，无尽水泽是唯一的景色，天空的太阳很奇怪，是一根水晶状的棱晶。
“……”
李岳“看着”眼前一切有些愣神，他感觉自己现在很“清醒”。
李岳向前走了一步，海水带着阻力却没有温度。四周静极了，除了行走造成的水流哗啦声，一丝风也不曾刮起。
在经过一段漫无边际的探索后，李岳停下了脚步，海天交界处，出现了一座“山脉”，巍峨无届，高的几乎遮住了“太阳”。
时间和空间概念，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李岳踩着浅浅的水层，向远方的山脉走去。
水面柔软的像云雾一样，随时都有一脚踩空，坠落无尽深渊的惊悸。
“我在做梦…可为什么意识这么清醒…”李岳思索，如果这是梦要如何醒来？
最终，他重新抬起脚步，向着山脉走去，不知过去多久，远处的山脉迎面而来。
临近观看，这是何等壮阔的地貌，山脉两侧不知延伸到何地，它高到遮蔽烈日，顶部在翻腾涌动，向外抛洒着雨点状的物质。
那些雨点苍白惨淡，圆滚滚，凹陷着空洞，堆砌成上万米高的山峦，并且不断向前推进，那是一座骷髅山脉……或者说，骷髅浪潮……
轰！
浪潮来袭，李岳麻木的站在原地，逃跑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哗啦啦～
骨骼摩擦的清脆，四面有了其他声音。
尸臭的味道开始蔓延，世界有了气味。
气浪铺面，大海有了风。
“暴雨”倾覆，天空有了雨。
天倾地覆，世界有了黑暗……
再次睁开眼，周围白茫茫一片，没有了骷髅，没有了山脉，脚下还是水面，这次的场景似乎是迷雾。
李岳开始尝试逃离，如果这里是他的梦境，那应该可以改变法则，比如飞行或者加速。
可惜然并卵，回应他的只有梦境无声的嘲弄。李岳下意识的仰起头，这里还有光，可惜看不见太阳，不知为什么，他对这里的太阳十分在意，心中似乎有股莫名的渴望。
走了一会儿，李岳又停下了脚步，接着后仰倒下，陷入海面。
海水温暖明亮，阻力轻的可以忽略不计。
咕噜噜～
他向下缓慢下沉，海水愈发透彻，水温暖的就像实体的阳光，波光粼粼，整个世界剔透无瑕，没有生命，没有黑暗，只有永恒的寂静。
不知道下沉了多久，也许有一天，也许有一个月，直到李岳感受到吸附力，这个世界有了引力。
海水开始发烫，这个世界有了温度。
他感到呼吸开始困难，这个世界有了气压。
终于，在下沉了不知多少日月，李岳看到了海洋的底部，是天空的那个“太阳”，它被镶嵌在一座由乱石组成的诡异石城中，刺目到双目流泪的光，将整个海底映照的分毫毕现。
石城中数不清的人类跪拜在地，围成一圈，中心处是一座巨大石座，一位看不清形状的存在坐在上面。
“轰！”
还不等李岳进一步观察，海底裂开了一道缝隙，整个石城陷了进去，世界再一次迎来黑暗……
李岳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狠狠抽动了下。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出现在面前，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街道，人群来来往往，但每个人神情僵硬，死死的盯着自己。
李岳向前走了一步，柏油马路荡起一圈波纹。他顺势往下看去，一双猩红的双目与他对视。
！！
刹那，李岳觉得“思维”炸开了，无尽的知识和画面，强硬塞入他的意识。
星河转动，恒星起灭，流星陨坠，世界崩塌。
不可名状的信息，在他脑海中叱咤咆哮，数以千百的诡谲象形文字闪烁，光怪陆离的生物，世界湮没的绝景，一切种种，几乎将李岳脆弱的灵魂生生撑爆。
哗！
一双大手猛的将李岳从水下拽了出来，他与水下那双眼睛的联系，也因此中断。
吼！
怒吼响彻天际，世界在此刻崩塌，摩天大楼和现代建筑，如同镜子般轰然破碎。
靡靡之声回荡，恨不得让人扯下耳朵，挖出大脑，拽出灵魂，摆脱这可怕的折磨。
现实世界，李岳醒了过来。
他伸手摸了摸鼻孔，温热的鲜血缓缓流出。
“这……我做梦差点把自己梦死了？”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李岳才回过神来，脑海中的声音和画面渐渐磨灭，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梦那么简单，梦境是基于现实记忆的联想，而那些可怕的声音和画面，绝不是自己这种“麻瓜”能构思出来的。
“要去猎魔备案吗……”
李岳在考虑要不要寻求猎魔保护，他可以肯定，自己绝逼陷入某个麻烦中，每晚九点的嗡鸣和这次的梦境，或许有着什么联系。
……
莱茵城外，某栋废弃阁楼，这里原本是个贵族的猎场，该家族衰落后，只剩下一栋废宅，昔日的场地早已还原成自然形态。
残损的围墙上铺满青苔，一只多足类扭动爬过，顺着处缝隙钻了进去。墙内密集的杂草丛生，将进入这里的道路彻底覆盖。
建筑内，黑洞洞的窗户剩下些许琉璃，窗帘早已朽成了布条，随风飘荡。内部还有一些破碎的家具碎片陈列，伴随着闪烁的米粒荧光，和叽喳声。
地下一层，这里一改楼上的萧索破败，但气氛更加诡异。
几张躺椅随意的摆放在房间内，上面堆放着一些毛毯，黯淡的烛光勉强带来些许光亮，顺着光线看去，墙壁上铭刻着一副怪诞诡异的画，那是由多条触手组成的未知生物，常人看一眼就会觉得眩晕和憎恶，如果凝视片刻，灵魂都能污染。
此刻，几个“脑洞大开”的信徒跪在地上，顺着颅骨的孔洞，能直接看到白花花的大脑。
他们双手高抬，像是在托举着无名的存在或信仰。
一张面孔在他们脑海中出现，不是别人，正是鼻孔还带着鲜血的李岳。
“除掉他。”
简短的命令在五人脑海中下达，那声音冷漠到极点，没有情感。
“谨遵无上之主意志。”
五人中，四个信徒脸上带着狂热和欣喜，身体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
清晨，喝了一晚糖可，用来提神的李岳打了个饱嗝，昨晚属实把他吓着了，搞得他对睡眠产生了ptsd。
天刚亮不久，李岳就穿衣洗漱，胡乱的抓了抓头发，两眼血丝的准备去拜访猎魔。
猎魔机关，坐立于莱茵城的西南方。曙光的每个城市都有猎魔据点，与教会一起，维护着超凡世界的秩序。
不同的是，教会亲民，平民们更加乐意，和这群传播知识与治愈疾病的神职者们接触。
相比之下，猎魔的形象就生疏的多，倒不是猎魔能力不足，而是在历史上，猎魔内部发生过很多耸人听闻的大事件，事情夸张到恐怖小说都不敢那么写。
新城区，稀薄的雾气还没散尽，街道上只有清洁工和少量行人。这里的建筑风格很接近现代化，白墙红瓦，笔直的石板路，整体格局给人宽敞和工整。
从外表看，猎魔机关和其他的政府部门无太大区别，相似的主体建筑，木制大门订着铜皮，镌刻着“猎魔”，中规中矩的门面，不浮夸，也不卑微。
门楣上方阴刻着一行文字，是已经被替代的古多因字体，犀利的笔锋内敛而洒脱，直译成白话就是“不做到极致，便没有意义。”
猎魔机关门口，前来上班的接待员德蕾莎，看到一个面色虚白，满眼血丝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像是在专门等着她。
“你是……”德蕾莎打量着李岳，开口询问。
“我来备案，昨天晚上有些事情发生……”
“哦，那进来吧，我们先聊聊。”
德蕾莎打开房门，李岳跟着走了进去，里面的格局意料的普通，老旧木制地板，被走出一条鲜明的痕迹，墙壁的告示板贴着出勤名单，一张柜台，几张桌椅，一部手提电话，些许资料档案堆积在柜台上。
“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李岳心里念叨着。
猎魔的印象由初始的生人勿近，转换成现在能被大众接受的风格，经历了不少曲折。
从前，曙光各地的猎魔机关都是内部人员负责接待民众、处理事件一条龙，从不在乎形象问题，这也导致内部成员诡异的能力和处事态度，对民众造成巨大的心理冲击。
后来猎魔汲取经验，用相貌良好的普通人负责接待民众，内部成员尽可能的减少与外部接触，形象才恢复到今天的局面。
“你可以称呼我为德蕾莎，那么第一个问题，怎么称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