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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只沾满了人血的画笔,在福婆的背后点出了一抹红。
红色扩散的瞬间,似乎挽回了一些可怕的异变,福婆短暂地恢复了一丁点儿神智,茫然地看着四周,问了接引仙灵的固定语句。
“好孩子们,此行前来历经险阻,你们累是不累啊?”
苏折沉声道:“我不累,婆婆还是收了福水吧。”
说完,那抹背后的红色瞬间被诡异的素白所吞噬,福婆的脑袋如机械一般转了半个圈,脊椎像是直接转断了似转了一百八十度,她用那张惨白的死人面,看向苏折,维持着空洞恐怖的笑容。
“不,你很累,让婆婆喂你福水吧。”
苏折眉心一颤,忽瞧见对方顷刻间就要倾倒腐水,头皮直接一发麻,当下要躲,却被冲过来的冯灵犀直接撞倒在了地上,滚到了一边。
而原本他们滚过的位置上,福婆把瓶子里的腐水倾倒了一大片,直接在青色的土地上烧出了滚滚的青烟!
而在倒完这些腐水后,那产生了可怕异变的仙灵福婆,终于陷入了静止与僵硬,只是唇角依旧微微上扬,维持着一副诡异而空洞的笑容。
而在画外等候的紫晏,忽然抬眼瞥过去,身上一僵,双眉猛地一震。
“画上三个慈眉善目的仙灵,怎么其中一个……变得像是恶鬼!?”
第77章 猫猫魔尊再登场
眼见仙灵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紫晏当即瞅向徐云麒,正要问个究竟明白,却见对方不等他反应,已经冲到了那画轴面前细细查看,整个人神情变幻莫测,犹如警惕震惊,又似不敢置信。
“怎会……如此?”
不止是他,另外几位在考场守候的画仙,此刻也一并冲到了出事的画轴面前,一看那诡异狰狞的仙灵面孔,顿时勃然色变,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之事。
紫晏忍不住质疑道:“不是说这几百年来你们的画轴从未出过事儿么?到底怎么一回事儿?这慈眼善相的仙灵怎会变得形同恶鬼?”
徐云麒沉声道:“仙灵是被污染了……我不知是什么污染了它,但此刻也没时间与你解释了,我须得亲自进去中断选考,把考生们捞出来。”
说罢,他直一伸手,五指触碰到了画轴,指尖似乎凝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灵光,似乎是要进入画轴。
可指尖碰到画轴的时刻,却似遇上了一堵横在面前的墙,一种拦在身前的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进入,而且画轴像是似乎被激发了什么机制似的,玉润雪白的底色开始蔓出了血一样交错密集的丝纹,像是人的脉管一寸寸地出现在了这画卷之上,又像是一个隐藏多日的魔物,开始终于显现出了它原本狰狞可怖的面目。
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云麒心头一惊,道:“它拒绝让我进入……这从未发生过!”
能让一个画仙无法进入画轴的,要么是画轴的主人亲自下的咒令,要么就是——这幅画里匿有天魔!
只有天魔之力,而且是一只极为强大可怖的天魔,才能阻得了一位堂堂五阶的画仙神师。
一众画仙瞧得面上惊惧,徐云麒则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试探了另外四副画,发现剩下的四副里也有两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诡异变化,一副被黑浓犹如墨汁的雾气所笼罩,另一副的底色上也出现了密密匝匝的裂纹与丝路。
如此大规模的出事,只能是一种可能。
徐云麒以利眼扫向周边,冷声道:“这些画作在不久之前才被补过颜料,把当时补颜料的画仙弟子请过来!要快!”
一位青衣画仙颔首作揖,竟直接以一只画笔在虚空中投下几笔,他运笔如刀,下锋似剪,竟能直接在空中破出了一个空间褶皱,他本人立刻钻了进去,褶皱就瞬间关闭了。
徐云麒继续回神观察画轴,紫晏在这时从星星上跳了下来,一路跟紧,他也不管别人,也不问其余画仙,只紧盯着徐云麒问道:“你认为是修补颜料的弟子做了手脚?”
徐云麒冷声道:“如今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人做了手脚,但一定是那个环节出了差错纰漏,才会这等异象发生。”
紫晏凝眉肃问:“是在补画的颜料里掺杂了天魔的碎屑?还是有人在那个环节放了一只天魔入画?”
徐云麒沉声道:“都有可能,但最好是前者。”
倘若是前者,仙灵只是被污染,考生们只需躲避仙灵。
倘若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一只近乎完整的天魔入了画,考生们除了躲避几只暴走扭曲的画中仙灵,还要在封闭的画轴里,在没有任何支援和帮助的情况下,直接对抗一个杀人法则未知的天魔!
这几乎是一场死局!
饶是徐云麒这等冷静多谋,此刻也不禁咬紧了银牙,一腔的云淡风轻此刻都化作了愤恨与担忧,他试图再度接触其中一副画作,想以自身的灵力注入画中,影响那纹路的继续扩散与蔓延。
可指尖稍一碰触,他就从那一幅画作上听到了无数声凄厉的惨叫与濒死般的哀嚎。
无论是仙灵还是天魔,它都已经开始杀人了。
徐云麒眉心猛地一颤,看向身边的诸位仙人,冷声道:“诸位同门,汇灵聚力于三幅化作上,争取在天魔的隔绝封闭中打出一条画中裂缝来!”
只要有了裂缝,他们就能进去。
只要能够进去,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仙灵或者天魔的继续杀戮。
不能让这场为了长生修仙而起的考试,成了速死受戮的刑场!
画仙们也知事态严重,此刻不容有失,结印的结印,祭宝的祭宝,输灵力的输灵力,都想要以自身的力量稳定住画中仙灵,并慢慢逼退或削弱这脉管的血路、墨汁似的雾、与半透明的裂痕。
紫晏见状,也不得不沉下心神,在心中慢慢呼唤。
“苏折,你在里面吗?”
两种仙种两种救法,而在屏幕之外的行幽,此刻忽然失去了直播的一切影像,更是联系不上苏折本人,稍加推算,便晓得了画作上出了何等问题。
慕容偶急道:“魔尊,如今苏折的人身被困画中,显出妖身是否能脱困?”
金乌的火或能破开空间?在天魔的禁制之中烧出一条路来?
行幽却冷声道:“现在这种情况,他若烧出了路,逃到了外面,立刻就会面对众多画仙的围攻,他又不是傻子,岂能做这等事儿?”
孟光摇也急了眼,问道:“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这么干等着么?”
行幽沉默片刻,凉凉一笑道:“你们是得等,可本尊不能。”
忽的,他在墨玉榻上盘坐起来,闭眼闭口,似陷入了某种千里万里之遥的意识链接。
片刻后,在没有人注意到的一处画轴山山脚下的林荫处,一只团卷如墨碳、翻滚如黑云的野猫忽的从沉睡中苏醒。
它哈欠一声,伸了个长长地懒腰,接着便如一道黑球似的,直接从林荫处滚到了山石台阶,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速度,再从石阶上一路翻跳挪跃,直接冲着画轴山的山门而去!
它就像是生了无形翅膀似的一路飞跃,竟能数次越过悬崖断口,翻过高山峻岭,淌过大川小河,终于到达了画轴山的山门,然后,它无视了众多守山弟子的捉拿,灵活无比地从他们的围捕下撕咬出去,总算到达了考场附近的一处小山坡,居高临下地瞧见了徐云麒和紫晏等人。
它在原地蕴了几番力,一阵神速的助跑过后,重重地在高地上蹬了一蹬,然后直接化作一道黑球似的奇光,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惊呼之下,钻入了其中一幅画轴!
画轴之中。
那福婆在耗尽了瓶子中的腐水之后,立刻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仿佛一个卡了壳的木头人,又似一个颜料耗尽无所作为的素白纸片人,死死寂寂地没了动作,不看正面的话还好,若是对上她那空洞的眼神,再对比起方才她的慈眉善目,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充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意与恐惧。
苏折在地上轻轻推开抱着他的冯灵犀,站起来,举目四望,发现那烛生和仙果童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冯灵犀也从地上直起身,奇异道:“他们这是趁乱逃跑了?”
说话间,他还是警惕地看向那福婆,防着她忽然动弹起来。
他还在细心盯凝、小心观察的时候,苏折倒是大着胆子,先去查看两个中招的考生。他们一个是在离福婆不远的地上惨吟,原本就受了擦伤的腿,已被那一瓶子腐水腐蚀得几乎没了血肉,只有森森白骨露在外头,整个人颤搐狠叫、痛苦难堪,另外一个倒霉的考生是被仙果童子强行塞了一颗发烂生蛆的果子,此刻正在不断地呕吐,但所幸把大部分果肉都吐了出来,似乎没有真的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