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你以为的缘分不过是一场阴谋?高门世家一夕之间倾塌,痴迷剑法的明朗少年寻找破局之人。天赋异禀杀伐果断,痴迷修道赚钱的假笑少女寻找残缺记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被一面铜镜的预言连在一起,被迫相聚在这 ...
夜深了,朗月当空,月现重轮。
宅子里莫名的出现了几声乌鸦的鸣叫,满月的重影之下,氤氲着紫气,格外诡异。
静谧之下,一妇人四下张望后端着茶水点心进入季氏祠堂。
祠堂四周摆放着历代族人牌位,居中处却只挂着一幅东方青灵始老君神像。
妇人上前叩拜后触摸神像手指处,神像卷起内现一室,她起身进入其中,神像落下,恢复如常。
“咳咳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妇人面露担忧之色,调整好情绪,循声前往,屋内烛火很少,又因为常年焚香,烟气缭绕,更显昏暗,唯有书案旁亮堂一些。
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正伏案书写着什么,见妇人来了,很高兴的抬头,那眼神澄澈,如朗月皎洁,不染尘埃,她放下纸笔,欢快的起身迎接。
妇人看见她的样子,满眼疼惜,却神情躲闪。
“婶婶,您来了,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么?”妇人柔爱的摸了摸少女的手,将点心递给眼前的少女,走到案前,目光落在少女方才写的东西上,那是一堆符箓,她抬眼看着正在吃点心的少女,心中酸楚翻腾。
“小姐,您尚年少,术法修行本就劳神,切不可过度劳累。”妇人在纸上写下这些话,眼中满是关切的看着少女。原来这妇人是个哑巴,交流仅可以文字进行。
少女将点心全部塞进嘴里,包在嘴里鼓鼓囊囊的,甚是可爱。眯着笑眼,将头靠近妇人的肩膀,“咳咳...咳咳。”
“小姐,您慢点儿吃呀。”妇人连忙递给她一杯水,生怕她噎着。
“婶婶,您不必担忧,我生来便克死母亲,自小体弱,都说活不过十六岁,族人视我为不详之人,父亲为了保护我,从不让我与人接触,作为子女,无以为报,有幸成为鸾生,可通鬼神,研究方术,为父亲解忧。只希望父亲不用再忧虑家族前途。”
少女说着,苍白的脸上绽放出试图让人放心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符箓递给妇人。
“婶婶,您看,我近日研究术法,做出了这玉府符,可召鬼神解疑难杂症。您可带去给父亲,看看是否有效。”
“小姐,鸾生通鬼神,乃泄露天机,有损本体,切莫过度。况且,您...”写出这些字的妇人,手在颤抖,犹豫着,停下了笔,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少女。她目光涣散,酝酿着,似乎要张口,突然有人来了,她本能的将少女拉到自己身后。
少女眸光微动,眼中笑意满满:“是父亲来了。”她的语气中满是欣喜。
这份欣喜让妇人别过脸去,不忍直视。
妇人抿了抿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瞳孔微沉,朝来人点头作揖,犹豫着伸出手,想要将少女继续拉回身边。
进来的男人撇了妇人一眼,笑盈盈的将自己的女儿揽入怀中。
“我的灵昭,近日可好?”
“咳咳咳...很好,今日的点心也很可口。父亲,您看我新画的玉符?书中以此符作法可召鬼神治病,希望能救活那些还有希望的病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天子崇道,民必效仿。多亏我女灵昭,我季氏定然会有所建树,光耀宗族。”
灵昭因为父亲的肯定,更加开心了,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欣喜的跟父亲分享术法所得。
“父亲放心,我会更加努力修习术法,助父亲一臂之力。”
男人看着自己女儿苍白的脸,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一炷即将燃尽的香上,眸光幽深的说道:“灵昭,你为我所生,可如今你的病已经无法治愈。”说着,无助的叹了口气。
“父亲莫要忧心女儿的病情,人之生死,自有天定,女儿只要活下来一天,定会为父亲出力的。”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满脸慈爱的看向自己的女儿:“今日为父想要取你身上一样东西,以利我季氏宗门。你可愿?”
妇人听到此处,眼中划过担忧,愤恨的看向眼前的男人,正欲张口,却被男人以术法制止。
少女听到此话,愕然片刻,乖巧的回答道:“父亲想要什...”话未讲完,便昏睡过去。
“小姐!!!”那哑巴妇人竟然张口说话,冲上前去,接住了倒下的灵昭,她看向那未吃完的点心,怒火中烧,眼中含恨的看向那男人。
“宗主!您怎可在小姐的点心中下药!!!”
男人甩动衣袖,收起眼中的片刻不忍,呵斥道:“妇人之仁!今日乃月重轮,百年难遇,若非需设立法阵不可抽身需你协助,岂会提前告知于你!”他看了眼晕倒的女儿,幽幽的说着:“我不过是想让她少一点儿痛苦罢了!”
妇人泪水涟涟,她知道如今的宗主为了利益,是不可能顾念什么父女之情的,可她还是想要寻一丝转机,哀求道:
“宗主,万万不可呀!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下得去手!!!您对的起死去的夫人,对得起小姐对您的信任么...况且,小姐一直为您修行助力,若没了小姐,您...”
“你果然是不堪用的!当初我为你下了妄言咒才允许你贴身照顾这孩子,你当记得你的承诺,若你妄言,便会五内俱焚而亡,你的儿子也会身首异处!你也是季氏之人,我季氏历代招方术,祭山岳,祠灵神,祷河川,却勤而不获。这孩子乃早夭之命,岂可一直助我季氏,如今我终于得此秘方,利季氏风水,此术必得亲生儿女之骨埋之,方能有应。但死者不灵,生者不忍杀,惟灵昭将死未死之时,才有用。”
“小姐自生下便是天生灵胎,可通鬼神,为了你可以掌权季氏,她被藏在这祠堂后的结界里,从未见过阳光,可她却从未抱怨,一心修习术法,做你的影子,按扶乩所示,她活不过16岁,可如今她不过15岁,若非你一直以她为器,或许她不会如此羸弱...你为了利用这孩子,欺骗她克母不祥,为族人所怨恨,她从未怀疑过!!作为父亲,怎可如此!!!修道之人,是为修心,你这般毒辣,当真可匡扶季氏么...”妇人说话间只觉心口如烈火焚烧,指尖冒烟,呈焦灼之色。
“若不想死,便闭嘴!!!”
说话间,那男人即以刀划取灵昭的指骨,置于羊角中。
“趁这孩子还有一口气在,马上带去有水的地方,一定要在月挂当空的时候埋于土中。若你不照做,毁了法阵,我便将你儿子送去阎王殿陪你!!”男人目光中尽是冷漠,以朱砂在灵昭断指的左手掌心写下“灵昭”二字,带着那装在羊角中的断指离开了。
妇人努力握紧拳头,由于妄言,她的指尖已被烧焦,一碰便疼痛不已。她找到药箱,为灵昭包扎断指处。
包扎完毕,取出一锦囊,这是灵昭的母亲生下她临死前交给她的,“若吾女濒死,打开此锦囊,可通灵。”
妇人小心翼翼又急切的打开锦囊,一道符自锦囊飞出,符成长啸,闪动灵光,屋内骤然风起,格外强劲,只见那符带着光,竟然将灵昭包裹着,她的长裙倏的扬起,蓬张在她的周身,使得她宛如一片羽翅被托住,风停,那符化作一张红色锦帛将她周身裹住。
妇人惊恐不已,正欲上前,却似被结界抵挡,推出屋外。待她进入屋内,所有的一切须臾消散,被锦帛裹着的灵昭也不见踪影。
妇人呆立片刻,乱了阵脚哭诉道:“夫人,您早已猜到小姐会经此劫难,可您将她这样带走,她不识人间万象,所知皆从书中得来,大千世界,我该何处去寻她呢!!!”
她四下寻找,奈何术法不精,天色渐明,也未曾找到,回到祠堂,仍无所获。
“术法若未成,族长定会杀了我的孩子!”她不知如何是好,茫然的看向四周。
“可办妥了!”
妇人调整情绪,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如今寻不到灵昭的踪迹,可那锦囊是她母亲留下的,定然不会比现在更糟,如今她无法保护自己的儿子,却绝不能让他发现灵昭已经借助符咒离开了。
妇人蔑视的看向他,眼中满是厌恶:“虎毒尚不食子,你竟以子为邪术,此般修行之道,季氏亡矣!我已按你所需葬了小姐,你可以放心了!”
男人并未因她的话而回应什么,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一剑结果了她之后,以化尸水淋其尸身,见尸骨无存后漠然的擦了擦手。
“谅你也不会弃自己的儿子于不顾,如今术法既成,灵昭已为季氏牺牲,留你再无用处。你放心,我所作所为皆为季氏,你既死得其所,我也会好好教你的儿子的!”
朗月被云遮蔽,四周更加黑暗了,宅子周围鸦啼不断,男人为祠堂加了结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