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阿牛”答道:“马是我的马。”
那较高大的牵马人上前一步怒道,“凭什么说是你的马?”
“马是识主人的。”他叫着马的名字,那马儿果然应声答附,长嘶一声,竭力向他奔去,但却被按下在原地止步。
“流梭,流梭…”
“住口!”那牵马人一边按住马,一边回声喝道,“阿牛”也随即闭口。
“就算是你的,我要是不给呢?”那牵马人看了看阿牛,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伙,表示我们有三个人,你只有一个人,不给你又能怎么着呢?
“我从不做没有胜算的事。”“阿牛”轻轻一笑,接着道,“你不信吗?”
那牵马人将缰绳交给同伴,撸起袖子,从雪里扣出一块大石头,握在手心,几步就跨到了“阿牛”面前,冷声道:“你小子找死是吧?”
在这冰天雪地荒无人迹的夜晚,杀死一个人就如同折断一根枯枝一样轻松。
“我们无冤无仇,难道你想要杀死我不成?”言语中即没有讥弄之意,亦没有恐惧之情,反而充满了平淡、轻松与真诚。
“挡了大爷我的财路就得死!好狗不挡路!”说到第二个“挡”字时,他攥着石头的手已奋力呼出,如巨蝎掣尾,用满力气,抡满圆弧,朝着“阿牛”的头砸去,这一砸之势似可开山破河,力愈万钧,即使是神仙,来挨上这么一下,也怕是会失魂少魄吧。
“阿牛”并无反抗之意,使出“飞花寻雪”向远撤出,轻松躲过,那人砸了个空,循着对方的身影看去,只见对方已闪身到一颗树下。
“你打不过我的。”“阿牛”轻松说着,随即右手缓缓向上划动,地上的雪花立刻被风卷起,好似有一条无形的手托着一般,悬在空中交叠乱舞着,猛的向前一带,那片片雪花便如流矢般急射而出,“呲呲呲”几声响后,“阿牛”身旁的树干上已多了一拍孔洞,孔洞上冒着青烟,似有一股焦糊味。
雪遇热化水,能用片片雪花洞穿树木已非不易,况且还能使其焦灼,可见他速度之快,力道之精准,比及“小李飞刀”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他并没有直接攻击那偷马贼,只是想敲山震虎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那牵马人哪里见过这样招式,自己虽然恃勇有力,论起偷鸡摸狗,没人比得上他,可若是杀人放火,难免绠短汲深,心里发虚,便没了言语。
“你虽然打不过我,但你依然可以杀了我,杀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可以哄、骗、给我投毒…都可以,只要你认为那可以杀死我,你都可以使出来试试。”“阿牛”建议道,语气依旧平如止水。
那人先是一愣,怎会有人能说出这等话来?随即立刻开了窍,眼见打不过,眼珠子便一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抛开手中的石头,哀声道:“少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是草民一个,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人一命,小人一定感恩戴德,不忘少侠的好处,求少侠手下留情……”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阿牛”,最终跪倒在“阿牛”脚下,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任何人,即使你要杀我。就算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也不一定要通过杀戮的方式来解决。”“阿牛”平静地说着,接着道:“你们走吧。”
那人抬起头,“阿牛”并没有看他,只是一直向前看着自己的马,他又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伙,他们也没有看他,然后他的脸上就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不知何时已从怀中摸出一把尖刀,悄无声息的向着“阿牛”的腹部切去,就像杀猪屠牛一般不动声色。
“阿牛”的衣服被划破,但也仅仅是衣服被划下一块而已,他的人又已闪到远处。
“你杀不了我的。”
“阿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牵马人攥着手中割下的一块旧棉布,循着声音急转头望去,眼中充满了惊异与恐惧。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总会杀了你。”他一手紧握尖刀,一手将那块宣判着他永远也不会成功的旧棉布深深按在雪地里,嘶吼着。
“如果你真的想死,我或许会成全你。就算你将来能杀我,我现在也不会伤你分毫,你走吧,把我的马留下。”
他的言语中既没有嘲讽蔑视,又没有安慰怜悯,只有波澜不惊,好似就算你已经杀了他,他也不会后悔说出这些话。
世上怎有像这样的人,他究竟又是怎样的人呢?
见到这种情形,另外两个马贼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他也没有了任何言语,虽然心里不服,但也只能甘拜下风,收起尖刀,三人相互扶携准备弃马而去。
就在他们转身背对“阿牛”的时候,空中突然呼啸之声叠起,一排暗器从后方朝着他们破空而来,“㖗㖗”几声后如钢钉入木般洞穿他们的胸口,最终钉在远处的树干上戛然而止,原来是一根根细小而锋锐的银针,此时已变成了深红色。
这三个偷马贼捂着胸口,口吐白沫,艰难的转过身,带着愤怒和质疑,语声微软:“你…”
只说了这一字,便倒下一命呜呼了。